老面子也下了提督军门的身价,手里的督察队也都派给粮台上当差。这些瘟神那是平日就横惯了的,见到不听号令的,毛竹板子、水火棍照死里打!他们唱白脸,庄虎臣带着庄丁唱红脸,一两一个的银锞子人手一个,这些甘肃的绿营一个月的饷银不过是马兵二两半,步卒才一两半,再被当官的喝血,剩到手里的也就是点银渣子。平日里就靠做些小买卖补贴家用,哪个愿意出来?耽误了买卖那可不是玩的,全家都指望着那买棒子面嚼裹呢!
现在可好,一天一两雪花足纹!这要是敢干上个年儿半载,还不发了?直恨不得这卡子一辈子都不撤,跟厘关似的成了常例,不比洒血卖命上战场强?
胡罗卜加大棒,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一天的工夫就把这些双枪将的毛抹拭顺溜了。第二天,这些西北来的大爷们就有了劲头,一个个吸足了大烟,再吞两个泡挺着瘾头,站的旗枪似的。
“陈爷,您看诶,又有一队过来了,好象插着广盛的镖旗!”
“管他娘的是哪的,放过人去,你就等着八十斤的大枷往脖子上套吧!”陈铁蛋在瘦得干巴吊筋的胸脯上搓着油泥,闭着眼睛懒洋洋道。
前几天下了场暴雨,黄土路被泡成了酱汤子,被车马、行人碾压得到处是脚印和沟渠,太阳一出来,不多久就晒干了,生铁般的硬。一百多辆大车组成的长长的队伍,缓缓行驶在坑坑洼洼的路上,牲口一蹄子深一蹄子浅的艰难前进,车子走起来七扭八歪的,弄的把势得不停事儿的甩着鞭子吆喝着。
广盛镖局的二镖头冲天炮吕啸天挥手示意车队停住,然后摘镫离鞍一片腿轻巧的从乌骓马上跳了下来,走到哨卡前,抱拳拱手:“总爷,咱们是广盛的镖趟子,给复盛公押点皮货、土产到河南,您高高手,让兄弟们过去!”
“我对你高高手,谁对我抬手啊?滚蛋,哪来回哪去!”一个瘦筋筋脸色乌青一看就是抽大烟有了年头的绿营兵丁操着艮艮的甘肃腔调道。
吕啸天压着火,从袖筒里掏出十几个鹰洋,塞到兵丁的口袋里:“这点小意思给几位军爷喝茶,军爷什么时候到赊店玩几天,都算咱们广盛的!”
兵丁从口袋里把洋钱又掏了出来,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猛然想起了庄粮台手下的陈铁蛋这个惫懒瘟神就在旁边呢!黑眼珠固然是见不得白银子,可是爹娘生的皮肉更是受不得军棍和枷号!八十斤的大枷套到脖子上,铁打的汉子也叫你变了瘟猫,更别提自己这样的小身板!当时立马变了脸色,把鹰洋撒在地上:“你把爷当什么了?爷是朝廷的兵,吃的是国家的饷粮,你拿镖局子和劫道毛贼攀交情的那套糊弄我?趁早滚你的蛋!”
吕啸天也被这丘八弄的火冒三丈,广盛是天下十大镖局之首,一百年的字号了,他吕啸天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号的人物,黑白两道,回汉两教,谁不给他点面子?哪个见他不打千拱手道一声:“吕爷!”今天被个小兵嘎子训的孙子似的,当时也是火起:“你哪条河里的王八?充什么大个的?爷爷走江湖的时候,你还是你爹肚子的一泡虫呢!告诉你,老子也是有官衣儿的,六品的蓝翎!你算他娘的什么鸟毛?”
卡子上的甘肃绿营一见要戗起来火,都端着洋枪冲了过来。广盛的趟子手哪里肯吃亏,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