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俯身,掂起流杯,先抿了一口,沉吟片刻,曼声吟道:
“悠悠君行迈,茕茕妾独止。
山河安可逾?永路隔万里。
京师多妖冶,粲粲都人子。
雅步袅纤腰,巧笑发皓齿。
佳丽良可美,衰贱焉足纪。
远蒙眷顾言,衔恩非望始。”
贾谧录毕,再念一遍,笑道,“有趣!士龙,你这是女子思良人——百般不放心呀!只不过,郎情妾意,一问一答,不是更加才趣?”
陆云一笑,“那好,我试作‘郎答’!”
再凝思片刻,乃长吟道:
“我在三川阳,子居五湖阴。
山海一何旷?譬彼飞与沉。
目想清惠姿,耳存淑媚音。
独寐多远念,寤言抚空衿。
彼美同怀子,非尔谁为心?”
贾谧录毕,看看身边诸人,挑了何天出来,“云鹤,此‘郎答’,如何呀?”
何天微笑,“极好!只不过,我若是女子,还是有点不放心的。”
贾谧大笑,“可不是?”转向陆云,“士龙,尚有力量否?”
陆云笑,“勉力罢!”
背手,蹙眉,凝视涧水,不语。
过了一盏茶的光景,开口了:
“翩翩飞蓬征,郁郁寒木荣。
游止固殊性,浮沉岂一情?
隆爱结在昔,信誓贯三灵!
秉心金石固,岂从时俗倾?
美目逝不顾,纤腰徒盈盈。
何用结中欵,仰指北辰星!”
话音一落,彩声四起。
贾谧笑:“云鹤,如何?”
何天亦笑:“这我就放心了!”
陆云说声“见笑”,将流杯中酒,一饮而尽。
贾谧轻拍案几,叹道,“今日雅集,一开篇,便珠玉纷呈,其后诸君,压力不小呀!”
看向陆机,“且看双俊并辉!”
陆机端起流杯,一口干了,不做多余姿态,即朗声吟道:
“伊洛有歧路,歧路交朱轮。
轻盖承华景,腾步蹑飞尘。
鸣玉岂朴儒,凭轼皆俊民。
烈心厉劲秋,丽服鲜芳春。
余本倦游客,豪彦多旧亲。
倾盖承芳讯,欲鸣当及晨。
守一不足矜,歧路良可遵。
规行无旷迹,矩步岂逮人。
投足绪已尔,四时不必循。
将遂殊途轨,要子同归津。”
声音极响亮,站在其左近,何天的耳膜,都有点“嗡嗡”的。
然而,响亮归响亮,却没有获得弟弟那般的彩声。
何天更是诧异。
史有“潘江陆海”之称,“潘”是潘岳,“陆”是陆机,言彼等才大如江海也,此时,陆氏兄弟入京未久,虽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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