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的圣祖皇帝是很有人性的,从除夕开始,每位官员都有六天休沐日,也就是说,官员们到大年初六的时候,就得正式上班,然,正式上班第一天,恪亲王府就接连接了两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是给清婉的,反正听来听去就是那些溢美之词,最后听出的重点就是,表彰她在祭月仪式中‘请神’成功了,又赏赐了丝绸银两、田地黄金等等。
这第一道圣旨实在辰时来宣的,紧接着王氏与楚白弛正在用膳的时候,来了第二道圣旨,大意就是说,楚铭宣赈灾有功,并且因公负伤,朝廷还没有给予什么嘉奖,如今,边境不稳,北疆来势汹汹,现封楚铭宣为正五品的守备,掌北疆粮草军饷调配,正月十五起程前往北疆。
原本边境守备是柳相门生,柳家与王家同为姻亲,皇后出自柳家且无子傍身,王家嫡女王贵人倒是有一子,柳家打的什么主意一目了然。柳相门生掌握北疆军饷粮草,按照柳相的心机,北疆十万大军早晚得向柳相靠拢,这是皇上万不愿看到的。
王氏本以为赈灾之事,随着楚铭宣受伤这事会不了了之,没想到皇上却一直记到了现在,正五品的守备,长官粮草,按照以往经历,不出意外,最长三年,便能升上正三品的参军,若能立下战功,或许升的还要快些。若真的让他上了战场,一切就真的都脱离她的掌控了。
王氏坐卧不安着,楚白弛也是百般想不通,自己这个一无是处整日游手好闲,眠花宿柳的儿子居然能入了皇上的眼!
只是,圣旨已下,他断无可能再去反驳。
王氏终究是放心不下,第二天趁着楚白弛去上早朝的当口,她派人去了王家请了自己的母亲过来。
“儿,究竟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
王氏看到她母亲,便将皇上下旨的事说了,王刘氏笑笑道:“这事老爷回来已经告诉我了。老爷说了,调配粮草,虽说是个肥差,升的也快,但是兵部和户部都有我王家的子弟,想来在粮草和军饷上为难一下他也非难事。”
王氏一听便问道:“父亲是这么说的?”
王刘氏点点头:“傻孩子,娘还能骗你不成吗?”
“是了,是了,粮草自古便是行军重中之重,倘若出事,他这个守备也跑不了。”王氏自语一番,忽而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那父亲呢?若皇上查起来,查到父亲头上可怎么是好?”
王刘氏听闻此话,也跟着担心起来。
王氏眼珠转了转,思忖片刻道:“母亲,女儿听闻侄女在宫中,近段时间颇为受宠,是不是?”
王刘氏皱眉问道:“你想你侄女做什么?她在宫中可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一步错,步步错,她也是艰难的很的。”
“母亲,洛华有皇子傍身,怕什么?皇上宠爱,能有几时?红颜老去,帝宠不再,靠的还不是四皇子?趁着皇上恩宠尚在,自然应该多为家族谋取些利益。”
见王刘氏有些松动,王氏再接再厉:“母亲,女儿也不是让贵人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是让她在皇上耳边吹吹枕头风罢了,这样的事儿,哪个宠妃爱妾没有做过?无伤大雅,不过就是洛华撒个娇,娇嗔几句的事情。”
王刘氏终于松口,王氏也松了一口气。
“母亲,您是洛华的亲祖母,明儿您就递牌子进宫,让洛华想想办法,总之就是让皇上知道,楚铭宣那个小杂种不足以担当守备之责便是。”
王刘氏眼神复杂的看了王氏一眼,终是说道:“我知道了,明儿我便进宫。”
而在清婉的小院子里,则显得一派欢乐。
秋月跟着清婉一路追问:“夫人,姑爷是不是身具官职了?”
清婉笑着点点头。
夏至跟着问:“那夫人知不知道这守备是多大的官儿?”
清婉自从嫁进王府,对于官职之事便留心起来,尤其是自家还有个哥哥要走从军这条路呢!便对军队官职更是留心,便耐着性子回道:“是正五品的官职,管理军队的粮草和军饷。”
“啊?不是上阵杀敌的将军啊?”秋月语气带着些失望。
几个婢女平日里都被王府其他主子的婢女小厮欺负的狠了,她们心底明白,这一切的原因都是由于姑爷在府里没什么地位,如今姑爷是官儿了,那她们在府里许是会好过很多吧。
清婉看的明白,却只是笑笑,这群不知世事的小姑娘!楚铭宣做了正五品的守备,人远在北疆,她们的日子会更难过啊!
不过,正五品的守备,皇上对于自己这个夫君还真不是一般的看重呢,花心纨绔的夫君,一下子就转变成了上进好青年了?
她想,她只要熬过这三年,等到楚铭宣回府时,她的日子才会真正的好过吧?
晚上,楚铭宣和清婉躺在床上,两人都不曾入睡。
最后,还是楚铭宣开口道:“我正月十五便要去北疆了。”
清婉“嗯”了一声,道:“爷在北疆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还有呢?”
“爷好好替皇上工作,我在府里自能护自己周全。”
然后,便是一段很长时间的静默,久到清婉都要昏昏然入睡了,却又忽然听到耳边一声长长的轻叹,“清婉,清婉,你要好好长大,等我回来。”
清婉一怔,楚铭宣话语里的覆盖的感情,她听的分明,隐忍却又炽烈,透出的是小心翼翼期盼和希冀。
要说楚铭宣对自己已然情根深种,清婉是说什么都不相信的。一则,她还小;二则,混迹花丛,他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怎还会看上她这样的青涩酸果?就算他混迹花丛是伪装,但见了那么的美人却是真,而自己,除了装萝莉扮萌,还有什么是能吸引人的?
不知道是该说清婉有自知之名,还是该说她妄自菲薄。她人虽小,可周身却有着与大楚本土女子极不相同的淡然气质,淡淡清华淡雅,眉眼间带着一丝成熟气质,可再一看却是青涩分明,纯净而又美好,这足以让人产生好感。
清婉觉得,楚铭宣看自己的眼神,却是像在看着他期盼已久,却又求而不得,最后害怕靠近的事物,那么纠结,那么挣扎。
清婉翻了个身,将脸对着他,道:“我会好好长大,你也要完好无损的回来。”
楚铭宣定定了看着眼前的小人,忽而笑着将她搂入了怀中。
粉嫩嫩的女孩子,身上有着干净的馨香,甜甜的,身子软软的,他从不知道,原来抱一个人是这样一种感觉!充实、甜蜜塞满了心间。没有厌恶,亦没有恶心。
清婉想起他后院的那些女人,心里便有些不高兴,嘟着嘴问道:“爷,为什么您后院那些女人都没来给我敬茶,也没来给我请安?”
清婉很想拍自己两下,你是有多缺心眼儿啊,才会将这事儿给忘了!虽然,她也很耐烦这种事儿,可这是正妻的权利,她没有享受到,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楚铭宣还不承认她不成?
正在暗自懊恼间,却听到头顶上传来一个低沉的笑声,不知为何,清婉感觉自己的脸一下红了不少,她将脸往楚铭宣怀里蹭了蹭。
“怎么现在才问?爷还以为你压根儿就不关心这事儿呢。”
清婉无语,尼玛有什么好笑呢!
清婉想了想,还是问道:“爷为何不让她们敬茶?是不是心疼她们?”
楚铭宣笑的更欢乐了,双臂将清婉搂的更紧,调笑道:“人小个儿小,这醋劲儿倒是不小。”
清婉一囧,吃你妹的醋啊!老娘才十一岁,懂什么叫吃醋啊?你倒是在一边得瑟个什么劲儿呢?变态怪叔叔!
正在清婉不停的着恼咒骂时,楚铭宣开口道:“她们不过都是府上的歌妓舞姬,没有资格来跟你敬茶请安,明白吗?那些人你就不要管了,爷自会安排她们的去处。”
对于清婉,楚铭宣是给予了足够的耐心!
听了这话,清婉才算是放下心来,接着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楚铭宣在一旁轻笑着出声道:“还以为你是因为我要去北疆战场,因而才担心的睡不着呢。没曾想,是因为心里装了这事儿!”
说完,自己也闭上眼睛,睡了。
正月初九早上,各个嫔妃贵人都去皇后那里请安,各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原因无他,只是昨儿晚上荣宠后宫的王贵人一夜之间,失宠了!听说皇上还怒斥了她,最后吩咐太监将王贵人的绿头牌给撤了!
王贵人脸色很不好,显见的是一夜都没睡好,到了之后也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并不多言。可她心里却是将王氏给恨死了!
昨天晚上,与皇上云雨方歇,她便将祖母白天进宫所说之事转了个弯儿给皇上提了提,没想到,皇上的脸色却是越变越阴沉,最后森冷的对她道:“王贵人,朕看是朕这段日子将你宠的乱了分寸,不知道自己身份了吧?后宫不得干政这话可还记得?”
王贵人一个激灵,身上只穿了一件纱衣,急忙下床求饶:“臣妾知错了,皇上。”
皇帝再无兴致在这里睡下去,起身穿衣,回了自己的寝宫。走之前还吩咐道:“王贵人,朕看你是该好好学习学习《女则》、《女戒》了。”
王氏心惊,但也只得抄了!
随即皇上会去便吩咐贴身太监,将王贵人的绿头牌撤去半年!
王贵人得到消息恨得不行,半年见不到皇上,她也就跟大入冷宫差不多了。王氏雅琴,我的好姑姑,为了你我葬送了自己升位的机会!该死的!
她仗着自己有儿子,身后有皇后庇佑,又有皇上宠爱,在后宫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帝宠不再,她的皇儿还未长大,在后宫立足,只能是靠皇后了。
她抬眼看了看皇后,却见皇后看也未看她一眼,心顿时沉了沉。
随即想起皇后无子,柳相家和自己娘家都是保自己儿子的,这么想了想,倒也安心了几分。
“王贵人,既然皇上罚你抄《女则》《女戒》,那这两个月,你都不用过来了,安心思过吧。”皇后雍容雍容威严的声音传进王洛华的耳里,不啻于晴天霹雳,皇后这是什么意思?她如今是想不管自己了吗?
她猛然抬起头,低呼了声:“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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