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册子,看向了程聿:“可否把弘文馆的主事传来问话?”
程聿这次却摇了头:“弘文馆诸杂事现由门下侍中申孟代领,但他只领个虚名,一应事物皆由两位校书郎打理。”
“申孟,”媱嫦略一皱眉,“这人我似乎听过。”
“他曾是长公主恩师。”
“难怪问责来得这般快,”媱嫦了然低笑,“我记起他了,当年阻着阿姊、说女子从父从夫不从军的那位便是他,我记得他还写过好长一篇劝词,比大昭律还难背。”
“你记性倒好。”程聿看她,“可想再与他交锋?”
媱嫦抿了口茶,轻摇着头:“倒不是记得他,我只记得在去元州的路上,阿姊骂了他一路,是以印象深刻。”
程聿的唇畔溢出一丝轻笑,似是瞧见了两个姑娘在奔波劳苦之余骂那人的场面。
当年阻碍此事的人有许多,不过是申孟的话最多罢了。
“今日怕是没时间与他交涉了,既是校书郎领事,我便去审一审那个元芜。”媱嫦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既已查出了罪证,骁骑卫应当已把人带回了。”程聿提醒。
“好。”
瞧着媱嫦的背影渐渐模糊成一团,程聿垂下眼眸,瞥了眼搁在膝上的卷宗。
那是媱嫦的注色卷宗。
此刻再看,他倒是看到了她许多值得玩味的经历。
程聿的手指划过其中一行小字。
思忖片刻,他把那页纸撕掉,手一挥,纸页便落在了身旁的火盆里。
纸页被火舌舔过,须臾间便化作了灰,消散于世。
程聿把卷宗放回到原处,与其他书册夹在一起,仿若从未被翻看过。
程聿站起身,拢着大氅自身后隐门离开大殿,穿过抄手游廊,便到了甲库后的鸽房。
他捉住一只白鸽,把捏在指间的竹筒绑好,便把它放了。
白鸽扑腾了几下羽翅,往北飞去。
程聿掏出帕子擦干净手掌,正想回到殿中,却听到戒律房内传出了男子的惊呼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