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当山村的孩子们渴望有一部属于自己的电脑时,我却非常渴望能够拥有一架属于自己的钢琴。当我上高中的时候,学校的播音室就经常播放理查德克莱德曼的《命运》激励我们早上起床去操场跑步。原来音乐竟然还有如此的激发力,每当我跑步疲惫不堪时听见这首钢琴曲就会激情无比。后来才我知道,对于我来说,拥有一架钢琴比拥有一部电脑更困难。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立下了一个最简单的目标:先有电脑,后有钢琴!我不知道,山村的父母为什么竟然遗传了这种蓝色的基因给我,我一直对此都感到非常困惑。
“在那个时候,大约是刚刚进入世纪变更的二十一世纪。当满大街的孩子们已经能够使用OISQ那些最简单的软件时,我们学校的老师还在争用着学校唯一的一台有两个硬盘的古老电脑。再往前,就是BP机的英文时代及中文时代,再往前,就是移动小灵通的时代,而稍后一些时间的话,中国拥有了自己的联通及移动。联通及移动的迅猛发展,使大街小巷再也看不见戴着墨镜的大哥大男人的酷相。”
大约是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两具遗体已经变成骨灰而送入骨灰盒。这时候的太阳已经明显西下。因为有淡淡的云层,太阳只能透过云层的间隙射向大地。时间仿佛是就此终止了,又仿佛是一切都是重新开始。当骨灰盒被放在领取台的时候,对于与浩来说,面对着骨灰盒深深鞠躬实际上是没有任何必要的举动。但是,山戊的经历却让他感动与激动。他也是一个穷孩子过来的,他的家乡也盛开着大片大片的玫瑰。是玫瑰给了他更多的联想。仿佛,山戊的某一方面就是他自己的影子。他决定由警车护送山戊的骨灰回家。子影坚持说不用。是人性驱使与浩作出了这个决定。当生者与死者产生共鸣时,人性就是灵魂的桥梁,就是沟通的纽带。而此时此刻,子影也作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把两个孩子的骨灰同时接到自己的家里,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在一起的,那么在他们没有生命的日子里也应该在一起。
人性使生者与死者之间的距离明显被缩小。子影突然感觉自己好冷。在回家的路上,她一路撒播着玫瑰的花瓣,按照这里的习惯,在亲人死亡后,都要在回家的路上撒播花瓣作为死者灵魂的引导。如果没有这些花瓣做标记,死者的灵魂可能就无法随着亲人一起回家。可是,这些骨灰子影把他们安置在家里的哪个位置呢?难道就是第三个房间吗?我产生了一种愿望,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是什么模样。在子影的家里也没有摆放他们任何的照片。后来发生的事情基本也没什么更大的冲突与波澜。已经年迈的,山戊的养父养母不知道为什么作出了让山戊的骨灰留在这里的决定。当子影提出要他们多住些日子的时候,他们却婉言谢绝。他们说,山里的空气新鲜,这大城市的空气总是给人带来无法呼吸的感觉。山戊活着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到山坡上看野玫瑰,这是从家里采摘的玫瑰,用土办法已经保鲜了好几天,就把这些花留在这里陪伴他。山戊的养父养母是座飞机来到这个滨海城市的,而从那个偏僻的山村到县城竟然要座10个小时的公共汽车。
如果山戊的养父养母当时说出以下的这段话:他本来就不是属于大山的孩子,应该让他回到他应该去的地方。可是不知道当时他们却为什么没有说出这句话——其实是我自己多想了。山戊坚强不屈的意志曾经让他坚强的走过贫困,走过没有见过亲生父母的煎熬与体验,可是到底是因为一道什么样的难关使他告别了人世?
埃米尔·库斯图里卡曾经这样说,人生来就会遗忘。随着时间的流逝,遗忘逐渐成了人类的一项基本艺术。人总有些思绪是受激情支配的,倘若遗忘这个君王不能弱化这些思绪,不能让它们恢复理智或是变得井井有条,那我们的大脑可能就只是一个简单的集装箱。如果遗忘不能以同样的方式掩盖我们生活中的不幸,我们只得将苦痛看作灵魂无休止的流露,若事情真是这样的话将会发生什么呢?要想活下去也许是不可能的了。
至于那些巨大的欢乐亦是如此。如果遗忘不能将快乐麻痹,我们最终会变成疯子。正是遗忘减轻了失去爱人的痛苦。假设你和另外一个男孩同时喜欢上一个女孩,课间休息的时候,你的竞争对手在操场上给了你一记耳光,并因此获得了女孩的芳心,这时,只有遗忘才能够抚平无法挽回的爱人带给你的伤痛。时间逐渐消逝,相纸上的涂层晕染了照片,而伤口也慢慢的愈合。或许,山戊的死亡是因为没有学会遗忘而仅仅只是生活在记忆里。
细心的与浩在遗体告别室曾经发现过这样一个细节,就是从子影和林惠双方的眼神明显可以判断她们是认识的,可是不知道在殡仪馆的整个过程中她们都没有做过任何内容的对话。而林惠在和与浩交谈与山戊有关方面的话题时,林惠也没有对子影做出任何的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