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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江南三月气正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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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是大不敬。

    孙传宗情急之余,去到含章宫向琳妃求情,然而,彼时琳妃深陷皇五子之死的困顿,废后与玉厄夫人制造流言,直指琳妃的不是,她自顾不暇、并不能出手相助。

    我不知道朱祈祯是如何熬过这次危机,但我听着,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

    我明白,朱祈祯为何一定要除去萧竹筠,不仅仅是李敬仁日复一日的背后挑拨,他更无法忍受萧竹筠会夺去他在琳妃心中的位置。

    朱祈祯不甘心失去他唯一可以倚赖的靠山、唯一可以在盘根错节的京城里出人头地的机会。

    但是,他算计到最后,却永远失去了孙传宗。

    我顿时觉得心底的悲凉一点一点凝聚成一块大冰坨子,一圈一圈地压过去,一颗心都快被碾碎。

    不仅仅是紫奥城里的人,京城中卷入为富贵荣华、光宗耀祖的人,无一人真正幸福。

    而打破这个诅咒的,便是离去。

    当我懵懵懂懂地抱过那个刚出世的婴儿的时候,我根本无法相信,朱祈祯、邱艺澄与木棉在同一日相继死去。

    我突然想起那一日的对话。

    “夫人的恩德,正则无以为报,她日夫人若有所求,正则必定赴汤蹈火!”

    “我做不到的事,希望你可以做到,我的不幸已无可挽回,你却还有机会。”

    我明白,木棉将她的女儿交给我,是希望我能做到她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事:离开京城,离开这个身不由己的地方。不要让后辈过上前辈这样朝不保夕的日子。

    但我在那一刻迟疑了,朱祈祯的死,再也没有人知道虎踞大炮的秘密,而我作为年轻的新任兵部右侍郎,将有宏图大展的锦绣前程。

    而最终导致我毅然辞官离去的,是简云然。

    第一次看到她,是入宫向顺陈太妃请安,路过倚梅园的时候,看到她正在跟皇后学习惊鸿舞。

    皇后天姿国色,舞姿婉若游龙、翩若惊鸿,而她,却仿佛有些邯郸学步、不伦不类了。

    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她的耳朵极尖锐,迅速转眸看向我,脸上飞快似闪过一丝羞恼的绯红。

    我微微鞠一躬,比了一个“请”的姿势,举步离开。

    后一日,我再遇到她,她却正端着架子在斥责身边的两名小宫女:“畅音阁修缮乃是大事,二月里太后娘娘是要去看戏的,内务府好大的口气,凭他们也敢大包大揽下来?要是出了事,他们可担得起?”

    我微微一笑,扬声道:“我虽没看到过内务府的口气是有多大,不过简尚宫的口气可不小。”

    简云然一惊,转眸见是我,立刻拉下了脸:“陈大人可是要去向顺陈太妃娘娘请安,奴婢可不敢又误了大人的时间,以免被怪罪。”

    我闻言失笑:“上一回你跳得很好,如果你没有底子在,皇后娘娘又怎会教你?我记得你原是尚仪局的尚仪,于音律歌舞上,你在六尚中称第二,何人敢称第一呢?”

    简云然依旧是气咻咻的模样:“话说得倒有几分动听,但上次的嗤笑声……”

    我挠一挠耳后:“那么,我便帮你修缮畅音阁,你也不要再恼我。”

    乾元二年的初春,正是草长莺飞,我在畅音阁查看图纸,简云然提了一只镂花描银漆食盒递到我面前:“诺,我让御膳房做的。”

    我大为惊异:“做给我的?”

    “你若不吃,我便拿给旁人。”简云然瞪我一眼,“反正又不是我做的,稀罕!”

    我愣了片刻,举手便要去打开食盒,却被一巴掌打在手背上:“当心手脏,吃下去会闹肚子。”

    我笑她:“也就你们六尚的人穷讲究,我们都是粗人,在乎啥?”

    第二日,果然拉了肚子。

    我撇着腿一拐一拐地来畅音阁,她瞪大眼睛打量我,没好气地拿出了准备好的药,用绣了茶靡花的帕子包着。

    我微惊:“你怎么知道?”

    她白我一眼:“在宫里当奴为婢的,不仅仅要察言观色,更要防患于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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