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源,26岁,身高175,体重70公斤,惯用左手,400度近视,夜盲症,无不良嗜好,体质欠佳。
想知道这样一个大活人能藏到哪里去,必须先搞清楚他为什么要藏起来。
失踪,分为主动和被动。主动的他们警察见多了,躲债,躲通缉,躲情人躲正室,改名字改籍贯改头换面,甚至还有大老爷们儿穿上裙子扮女人的,汪士奇很确定郑源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至于被动的——
被动的,汪士奇不敢想下去。
郑源已经被绑架过一次了,绑匪逍遥法外,动机至今未明,现在这个情况,很难说是不是上一回的歹徒又现身了。寻人最关键的是黄金七十二小时,现在已经少了三分之一,他不晓得这次还有没有那么好运能带着郑源全身而退。
汪士奇的车速飙到150码,赶在天蒙蒙亮的档口到了郑源新租的房子。按卓一波给的地址看倒是离他工作的报社不远,可是人站到院子里才发现,这里明显是一片旧式安置房,一没暖气二没天然气的,墙板估计还没他家地板厚。汪士奇盯着连灯都不亮的楼道气不打一处来:我让你走,你就给我过这样的狗日子?
屋里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木板门锁一踹就坏,客厅里东西少得可怜,几件衣服散乱堆在沙发上,杯子东一个西一个,简易餐桌上是没吃完的肯德基打包袋与纸盒。——买回家吃的?汪士奇一挑眉,这里地方有点偏,有条件开肯德基的商圈应该都在三公里以外,有这功夫来回一趟还不如直接带孩子去呢。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的扒开袋子,里面有一张购物小票,除了鸡翅鸡腿,还有一杯热牛奶。可是他桌上、厨房、垃圾桶的找了一整圈,都没看到外带的纸杯。
看来知了的镇定剂被下在哪已经很清楚了。汪士奇直起腰,给郑源的报社打了个电话:“喂,你好,警察办案,麻烦提供贵社所有员工的照片和资料,我们怀疑有人与一起失踪案有关。”
晋州商报是个小报社,加上扫地大妈和看门的临时工也不过三四十人,负责文艺版的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徐娘,脸上红是红白是白,在雪亮的日光灯下突兀得吓人。她推门进来一摔钥匙,对沙发上摊着的汪士奇没什么好气:“今天周末诶警官,法定节假日知不知道,你这么闹我们还怎么休息哦。”
“我这个人很讲道理的,放心。”汪士奇一抬手腕看了看表:“现在是周日上午8点45分,您要是配合调查吧说不定还能回去睡个囫囵觉。但要是不配合呢,”他一翻眼睑,雪亮的眼刀笔直射过去,主任突然发现自己涌出了一脑门的汗。“那可就有点麻烦了,咱们先暂停工作,我派调查组来进驻,什么时候破案了什么时候再说。”
这下子主任也慌了,语气马上软下来:“哥,小哥,咱们先别这么火大,先喝口水。”她递上一次性纸杯,说话间犹犹豫豫的:“但是呢你也别怪我说得难听,这位郑老师拢共来了没有一个月,平时个性也比较内向,一天天独来独往的,别说关系好的同事了,叫得上来名字的都不多。我倒是还想发扬领导精神去他家关怀一下,可谁也不知道他住哪啊。”
“那他平常跟什么人来往?有没有打过电话,或者网聊什么的?”
“没注意……他一般不在办公室打电话。啊,对了,倒是有过几次留下来晚走的,说是家里暂时没买电脑,需要查点资料,毕竟也是初来乍到,谁还没点难处不是?我也就随他了。”
汪士奇心头一动。“他的电脑是哪台?”
最角落的一张桌子,老式显示器外壳都有些发黄了,启动起来跟老牛拉破车似的吱嗡乱响。汪士奇趁着缓冲的功夫在四周来来回回翻了一圈,除了几期过刊和一叠备用稿之外,啥都没有。
“你小子这是来做和尚的啊。”汪士奇腹诽。开机音乐响起,莫名有些耳熟,汪士奇迷惑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们大学机房电脑的开机音,现在的新系统一般不用了。他心思一动,轻车熟路的点进C盘的系统文件夹,打开隐藏可见模式,在里面找到一个替换成光盘图标的隐藏文件夹——那是郑源和他念书时在公用电脑偷放东西的招数,从禁书到禁片应有尽有。往下翻了两层,果然让他找到个未命名文件夹,汪士奇赶紧轻点鼠标,谁知一个密码框弹了出来。
“知了生日……不对,小叶生日……不对,难不成是科比生日?”汪士奇抓耳挠腮的试了一溜够,始终被冷冰冰的“密码错误”拦在门外。他深吸一口气,脑子飞速运转起来——如果这是郑源最近在查的东西,又需要密码保护,十有八九是涉及到案件,能让郑源这样的聪明人牵肠挂肚的案子,据他所知只有两个。
其一,是顾天晴的绑架杀人案,其二,是他自己亲身经历的绑架杀人案。
汪士奇突然意识到,这个文件夹不是随便放在这里的。就这么几百kb的小东西,郑源大可以装进U盘里随身带走,他把它遗留在这个只有他能找着的地方,只会有一个原因。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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