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剑双绝,是蒹葭州赫赫有名的山上仙子,喜游历山河,且喜欢独自一人游历山河。
传闻蔡芷年幼时便能够听声辨琴,能根据琴弦断裂的音色判断出断的是哪根弦,起初还被家人认为只是误打误撞,家人便故意再拨断一根琴弦,不曾想后来她又接连猜中断裂的琴弦是哪根,如此才让家人相信了蔡芷真能够听声辨琴。
也正是从那之后,琴剑双绝才开始走上了练琴之路。而关于练剑,对她来说其实都是练琴很久之后的事了。
一开始是出于练琴的枯燥,蔡芷想要“换换口味”,没想到开始练剑之后,她发现自己极有剑道天赋,如今年方十八,便已是金丹境地仙剑修了。
所以便有了琴剑双绝这个称号。
蔡芷爱慕者众多,时常堵在她宗门山脚处,只为一睹仙子芳容。
有人说,正是因为这样的爱慕者太多了,才把这位琴剑双绝给逼的只能到处游历,不敢轻易回宗门,否则怕是烦都要被烦死。
李子衿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女子竟然是诈他。
少年摇头感慨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看来以后行走江湖,得多留个心眼才是,可不能再这么轻易地就给人诈出来了。
“听说你叫李子衿?是个好名字。”她说道。
“姑娘有何指教?”李子衿问道。
蔡芷摇摇头,神色闲适,笑道:“不必这么紧张,就是随便聊聊。若你觉得我有什么冒犯到你的地方,我大可以离开。”
那个青衫少年摆摆手:“这潇湘渡船又不是我家的,这里我坐得,姑娘自然也坐得。”
“倒是瞧着愈发顺眼了。”女子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李子衿瞥了眼她,蔡芷哑然失笑,解释道:“我是说这景色。”
少年如坐针毡,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位讲话古怪,行事也古怪的姑娘相处了,准备拍屁股走人。
他刚站起身,蔡芷便好意提醒道:“李子衿,你身边这位姑娘来历可不简单,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带着这样一位······姑娘在外面闲逛,就犹如抱着一座金山一样。树大容易招风,至于招来的,都是些什么风,阴风邪风妖风,都有可能。”
虽然不明白这女子言下之意,李子衿仍是笑着回应道:“不劳姑娘费心了,红韶,我们走。”
他轻声叫醒那个酣睡正香的小师妹。
少女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模样,好奇问道:“咦,师兄?”
她看着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件裘衣,眼中满是困惑。
李子衿瞥了一眼那位琴剑双绝的蔡芷,随口说道:“是这位姑娘的衣裳,起来吧,把衣裳还给人家。”
“哦。”红韶缓缓起身,将那件裘衣还给蔡芷,这次无须师兄提醒,她已经晓得应该向人家道谢一声了咧。
“谢谢姐姐。”少女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看得那位琴剑双绝微微愣神。
初看,蔡芷以为这位名为红韶的少女是少女模样,女孩心性。
细看之下,才给蔡芷瞧出她的端倪。
先前只看出她是精魅出身,元神是只锦鲤,正如她头顶那只玉簪一般,红白相间,色彩鲜艳。
此时动用灵力仔细端详了那锦鲤少女一番,才发现原来她不仅仅是应运而生的精魅,更拥有世间妖怪精魅都梦寐以求的九窍玲珑心。
世间精魅,若食此九窍玲珑心,无论身在几境,都可再提一境。
对于境界越高的妖怪精魅来说,少女的那颗九窍玲珑心便越珍贵。
想象一下,一位十境精魅,吃掉那颗九窍玲珑心后,是否有机会进入十一境,跟三教圣人掰手腕?
哪怕是人族炼气士,食用九窍玲珑心,也能增长五十年到百年修为。
这位琴剑双绝的女子,看着逐渐走远的少年少女,以心声向那少年说道:“李子衿,方才我说错了。你不是抱着一座金山晃来晃去,你是抱着能让一座扶摇天下所有妖怪精魅都梦寐以求,可以不择手段不计代价去抢夺的东西。为了这件东西,它们什么都做得出来。甚至不只是妖怪精魅,就连人也······”
那个少年,连头都没回。
蔡芷目送少年少女离去,又说了句:“你会死的。”
李子衿无动于衷,只是温柔地挼了挼红韶的脑袋。
二人回房后,许是那缕困意尚未褪去,红韶几乎沾床就倒,转眼又睡着了。
李子衿就只是坐在桌前,手中握着她刚取下的玉簪,反复端详。
那支玉簪,跟红韶形影不离,除了睡觉之时,她几乎从不离身。
红白相间,锦鲤样式。
他猛然抬头,眼中满是惊愕。
原来如此。
————
在潇湘渡船起航后,停靠的第一个仙家渡口,缘生渡。
李子衿和红韶在这里离开了渡船。
少年原本的计划是打算乘坐那艘潇湘渡船,去往那段航程的终点,扶摇天下的最北方。
然而在渡船之上,被那位既背琴又背剑的女子说了一番奇怪言语,李子衿又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了,故而在潇湘渡船停靠的第一个仙家渡口,便带着小师妹红韶离开。
这里是鸿鹄州,位于一座扶摇天下的中心位置,在鸿鹄州,山上仙宗的地位远远超过世俗王朝。
莫说是达到仓庚州那种山上山下并存的地步,就连桃夭州那种以山上仙宗为尊,世俗王朝低人一等的程度都不止。
在鸿鹄州的世俗王朝,面对山上仙宗,几乎没有半点话语权。除却少数国祚绵延数百上千年,国运较为昌盛的世俗王朝,可以依靠封诰山水神灵来增添一份足以抵抗山上仙师以及妖魔鬼怪的保障之外,大多数小国,其实都只能任人鱼肉。
莫说是封诰山水神灵了,就连地仙之上的炼气士供奉,他们都请不起,只能请一些不入流的低境界炼气士充当供奉,然而收效甚微,真遇到妖魔侵犯,那些炼气士可不会管小国死活。
当初在燕国边境的销金窟中,那位假冒苏斛的青衣女子向李子衿展示了一份扶摇天下九州绘卷。
李子衿对于鸿鹄州的印象,便是那幅扶摇天下九州绘卷上,关于鸿鹄州的一句批注。
“色白,异于黄鹄之苍黄也。”
其实在色白二字之前,还有两个字被抹除了字迹。
李子衿一直很好奇,前面那两个字是什么。
在那幅扶摇天下九州绘卷之上,观鸿鹄州版图,形状似鸟,然缺了一翅,模样古怪。
身后传来声音,打乱少年思绪。
“师兄,我饿了。”红韶左顾右盼,显然是已经闻到什么香味了。
李子衿放眼望去,这个仙家渡口有许多小摊小贩,烧饼肉包糖人儿,各色小吃应有尽有,就是没看到一家像样的酒楼。
他问道:“想吃什么,师兄给你买。”
少女红韶指着烧饼摊,说道:“想试试那个。”
李子衿原以为烧饼这种食物,不太受女子喜爱,没想到他那小师妹一眼便相中了这个。
在不夜山时,不夜城提供的酒菜都是些山珍海味,除了李子衿雷打不动的竹笋炒肉之外,红韶几乎将那间卖剑南烧春的酒楼之中所有的菜都吃了个遍。
可能山珍海味吃多了以后,也想要试试粗茶淡饭吧。
“要几个?”他笑问道。
红韶想了想,想起师兄曾教过自己,说在不夜山之外的地方吃饭喝酒可是要花钱的。
少女对银子没什么概念,更不知道烧饼和不夜城酒楼中的那些山珍海味价格有何区别,只是觉得自己如今又挣不到银子,便不能让师兄为难。
故而本来伸出三根手指,犹犹豫豫的,给缩回去一根,然后觉得两个烧饼可能还是贵了些,所以又缩回去一根手指。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一根食指竖起。
李子衿怎么会不知道小师妹的想法?
他轻轻地将少女的中指和无名指也掰开,然后满意地点头微笑道:“我知道了。”
那一袭青衫,转过身去,朝那烧饼摊小贩喊道:“伙计,来三个烧饼。”
小贩满脸欢喜地应了声:“好嘞!”
而那个纱衣上多了一丝点缀的白衣少女,就那么愣在原地。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大师兄呢。
就在她原地发愣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再回过神来,那天下最好的大师兄已经抱着三块热气腾腾的烧饼朝自己走来。
“呼······好烫,红韶,慢慢吃。”李子衿将烧饼递给小师妹,提醒她不要吃的太急了。
少女接过烧饼,瞬间转过身去,小口小口地咬着烧饼,眼睛有些微红。
走出仙家渡口那条遍布小商小贩的巷弄,师兄妹二人踏上一条驿道。
夜里住客栈,白天赶路。
为了安全起见,李子衿每次都只要一间客房。
少女睡床,他睡地板。或者有时候,直接就是在床边枯坐一夜,默默运转识海中的灵力在体内运行小周天。
李子衿几乎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
白天练剑,夜里修行。
不过在潇湘渡船上给那既背琴又背剑的古怪女子一语惊醒之后,李子衿现在不那么急功近利了。
勤勉修行是一回事,心态却能够放的端正,而不再是一味追求速成。
修为提升的效果反而显著,真真儿是应了那句老话,但行耕耘,莫问收获。
待到应该收获时,一切自然是水到渠成的。
大师兄,小师妹,就这么从缘生渡朝鸿鹄州里边走了上百里路,客栈都住了二三十间,二人来到了一座山村门前。
其实若非小师妹红韶不会骑马,而李子衿又要顾忌一个男女授受不亲的话,早先在许多客栈都是可以买上一两匹马,这样赶路会比徒步快上不少。
而李子衿自己赶路和带着小师妹红韶赶路,就又是两种速度了。
需要时刻考虑到少女的体力,他一个筑魂境剑修,外加明窍境武夫,倒是随便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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