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没等到金小胖的爸爸来打死自己。
金小胖的妈妈赶到了。
大冬天的,衣服都湿了,她是来给孩子送衣服的。
妈妈一进门,小胖子本来已经停了的哭声又一下嚎了起来,听得亲妈肝儿颤,抱住一通揉。
“你这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啊?”她安慰着儿子,上前一把薅住莫北的胳膊把她拉得一晃,莫北被她掐疼了,皱了下眉。
“李老师啊,你们这是学校,怎么什么人都收的啊?这小孩有毛病吧?我们小宝要是着凉感冒了怎么办?”
她把莫北往前推一把,正看见女孩一脸不耐的神情,冷笑了一声:“你不会真的有毛病吧?这眼睛是怎么回事啊?不会有传染病吧?李老师,你怎么把这种人排在我们小宝边上啊?今天是泼水,下次就指不定是干什么了……她家里人呢?这么大的事情都没人来一下啊?没人管的啊?”
李老师频频道歉,但确实联系不上家里人,莫北之前就一口咬定家里穷没电话,老师也没辙。
“哎哟这农村里出来的小孩子就是没素质,一点都不懂事……”
莫北撩起头发,眉尾的血已经凝固了,红通通一条,在白净的脸上显得十分突兀。
她一句话没说,金妈妈噎了一下,不自在地回过头给金小胖换衣服去了。
李老师心已经偏了,看到她即使破了相也没消去多少不耐烦,更觉得她麻烦,一点都不会体谅人,摆摆手让她回教室去。
听到这里,唐颂觉得喉头有些紧得难受,沉默了片刻,问:“后来呢?”
她平淡得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后来我爸妈回来了一趟。”
那天许多人都看着,一个漂亮温柔的女人站在门口,招呼着莫北出去。
肖颜和金妈妈是两个极端,她先不温不火地撩起莫北的额发,伤口已经结痂,锁钝,划得挺宽的,比当天看起来还吓人。
“李老师对吧?”肖颜笑着问。
李老师比之前还紧张,之前只是紧张,这下是慌了,教书多年小孩磕磕碰碰打打闹闹都有,野蛮的家长应付多了,说几句好话赔个礼也就过去了,肖颜这样的,她不敢猜,甚至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干什么。
“这学校好像没有医务室哦?”肖颜好像是和抱着孩子的莫锦年说的,李老师的冷汗却一下就冒出来了。
“连个创口贴都没有呢。”
“那个……”她想补救一下。
“李老师您接着上课,我带小北去打针,下午也请假吧。”
“……好。”
李老师只能说好。
莫北又揪了片花瓣,小女孩到家不到一天,已经被揪秃了两杆枝头了,唐颂不禁怀疑她是不是不喜欢这两盆花。
她接着说:“第二天我就收拾东西换班了。”
但金小胖彻底和莫北杠上了。
不在同一个班更有利他散播流言,他妈时不时也说些莫北的不好,以至于他自己都对自己的那些话信以为真。
他还开始堵莫北。
老校区周围巷子多,进去一时半会儿都见不着人。
他把莫北追进巷子里。
但一个小胖子,怎么也跑不过在田埂上健步如飞的人。
第二次,他选了条死胡同。
结果没打过。
他以为莫北能把他按在桌上主要是因为掐住了他后脖子……
他重新审视了自己的战斗力,带着人追。
莫北能跑就跑,跑不了就正面刚,农村里出来的小孩确实比城里的小胖子扛得住打。
这段关系一直持续到莫北离开那个城市去上高中,金小胖召集的人到了后来也渐渐打不过她还跑不过她,只能靠着嘴炮占领高低。
莫北很少说这么长的话,讲完了仿佛自己在说一个耳熟能详的故事,有种代入不进去的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