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贫困之人,却都有各自的难言之隐。
伤痕倘若被再度掰开,不过是二次伤害罢了。
再穷的穷汉,那也是汉子,谁人不要脸面,谁人不想尊严?
只是被打散了揉碎了,再无体面,再无尊严。
人们常说刁民狡猾,不可用之以柔,不可待之以善。
却是忘了,那些个耕读传家的文章,可不是常言“人之初,性本善”,既然是善的,又为何狡猾刁滑了呢?倘使有的选,倘使可以活的更有尊严些许,又岂能如此睚眦必报,又岂能锱铢必较?
晋朝的皇帝说得好啊。
何不食肉糜?
“老爷!”
当看到一个个老者跪在地上磕头,郭威猛地身躯一震,他自是没有见过这等场面,在“昌忠社”中,也时常跟一些地方的官僚合作,也不是没有见过像样的好官,可“青天”之名,他是当真不曾见着。
回头看着王角,见王角脸色如常,仿佛完全没有看到有人跪下一般,他如鲠在喉,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角站起身来,走到了前头,郭威让开之后,王角开口道:“我们国家很大,兴许各地的乡风有些不同,不过我老家北苍省,只有祭祖的时候,才会磕个头。我先生,老家江东省,那里也是如此。不知道是这湖南省的乡风,与众不同么?”
哭哭啼啼的场面,道不清的情绪。
那些跪下的老者们,多有子孙被“反动杀手”杀了,最近的一桩桩命案,放在以前,在这安仁镇,不,哪怕是在耒阳县,哪怕是整个衡州,整个湖南省,怎么可能给他们这种穷汉撑腰?
衙门朝哪儿开,他们都不知道。
“我刚才又问了一下,原来这湖南省的乡风,跟别处也是一样的,都是祭祖才给人磕头。那我看只要还是能直起腰的,膝盖没有发软的,还是不要磕头的好。”
“刚来咱们安仁镇的时候,‘八古集’的老人家,说他年轻时候做事多,腰杆不硬了,有时候直不起腰杆。我想了想,这种事情,好解决嘛。”
“老话说的好嘛,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呢?就是我们要尊老,也要爱幼。”
“我们新义勇,多的是年轻人、少年人,朝气蓬勃。哪家的老人家,要是腰杆不好了,就找年轻人嘛,有他们给你撑腰,你这腰杆,再不硬,也能直起来。腿脚软了站不好,也不用怕,有他们给你搀着扶着,你站着说话,也不累嘛,对不对?”
“今天,那些个到处搞暗杀的坏人,总算是消停了。他过去打一枪打两枪的,吓住了几个人,但是很快就吓不到了嘛。我们自己不害怕,什么妖魔鬼怪,都是自己躲起来的。见不得光嘛。”
“我们只要联合起来,团结起来,不用管什么王委员还是黄委员,靠自己,不也是把杨传志杨传义这样的‘江湖高手’抓了起来?”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今天我们把搞暗杀的杀手,统统都审判了,罪有应得。那末,将来压得你们喘不过气的,也可以审判了,还是罪有应得。杀手是敌人,盘剥你们的,也是敌人。”
“敌人是很多的,敌人是很强的,你们今天就开始磕头,那我看就不用起来了,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我们要审判那么多的罪人,判一个,你就磕一个,那大约是磕不过来。定是要一三五磕头,二四六准备磕头,七八九抬头一看,说不定我这个王委员人都没了,那你们又找谁磕头去呢?”
哭号的老者们,尽管还在抹着眼泪,但当真颤颤巍巍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们粗粝干裂的手指,宛若浸泡在泥土中的老树树根,揩去眼泪,忍着不久之前的丧子之痛或者丧孙之悲,此时此刻,当真是用尽了气力,要站直了,站好了。
主席台上,王委员看着呢!
“总有一天,没有什么王委员黄委员这个委员那个委员的。”
“总有一天,没有新义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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