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给对方点燃了烟。
门卫是个老头儿,穿着黑色的制服,戴着老花镜,起身诚惶诚恐地接着烟抽了两口,美滋滋地吐了个烟圈,有些舍不得地继续抽了两口,这才看向冯令頵:“冯经理,感谢,感谢……”
“怎么张家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广利王’那边还愿结束,说是得了感冒,所以来看看。”
所谓“广利王”,便是指“南海龙王”,又称“南海广利龙王”,岭南省这里不敢说到处都是,但大户人家求财的,拜“南海广利龙王”的不少,拜麦铁杖的,反而少了一些。
不同的人家,拜“广利王”都是有不同的时节,韶州的张家,主要就是夏天拜一下,因为他们的生意开始火起来,一般都是入秋。
石材、木材、煤矿、粮食等等,都是秋季消耗极大,冬天如果要开河工,石材、水泥、钢筋等等建材,消耗量也是不小。
“看个感冒,需要来州立医院?张家自己就有医院,而且也不至于这么多人吧,以前也没有这么多人。”
“噢,之前我也觉得奇怪,就问了问,说是要保护南海来的小王相公,所以多带了一点人手。”
“……”
“冯经理?”
“我叼!”
冯令頵直接懵了,把口袋里的一包烟,直接拍到了对方手中,“多谢!”
“噢……噢!多谢冯经理关照!”
门卫老头儿也是纳闷,这是个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生了气?
不过无所谓,一包烟到手,爽啊。
嘴里还在抽的那半截,赶紧摁熄灭了,嘴里还念叨着:“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啊,留着以后抽!”
脸色变得很难看的冯令頵,这时候整个人脑袋里都是浆糊,老板说得对,老板说得对啊!
“这个姓王的小子……还真是邪门!”
那天他亲眼所见,王角拿着手铳,就对准了张家子弟,那架势,那狂态,扣动扳机根本是毫不犹豫的事情。
当面打脸,张家多少年没受过这个了?
可偏偏受了也就是受了?
然后还说要保护南海来的小王相公?!
叼你老母的!
张家应该不是假借保护之名,行谋害之事,这不是张家的风格,张九龄这一脉在家族气质上的塑造,狂归狂,但不暴躁。
人要立人设,家要竖家风,时间久了,无形中的东西,也能带来有形的、实质的好处。
“哈哈哈哈哈哈……”
冯令頵离得园子医院内部的园子近了,就听到了爽朗的笑声,他认得这个声音,正是王角。
“张先生过奖了,什么胆色过人,都是吓出来的反应,跟贵府的青年才俊比起来,不值一哂。”
“嗳,小王,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啊。我张雪岩不会看错的,像小王这样的后起之秀,一定能在京城大放光彩!”
“张先生真是过奖了,我就是写两笔淫词浪语,都是贩夫走卒咀嚼的东西,上不得大雅之堂啊。”
“哈哈哈哈哈哈……”
另外一人也是大笑了起来,“小王还真是不骄傲不自满,老话说得好,觅佳弟子而教之,老钱运气好啊。”
“张先生谬赞,谬赞……”王角抱拳拱手,“先生自然是名师,可惜,我不是高徒啊,也就是出来闯荡,胡混一番,增长增长见识,也就行了。”
“好、好啊。”
跟王角并排站着说话的,是一个白发老者,虽然戴着眼镜,却是半点斯文气质都没有,穿着短衫,两条胳膊很是粗壮。
一条沙滩裤下,是堪比铁柱的大腿,哪怕是小腿肚的肌肉,只是随便的走动,都能看到拉丝的效果。
浑身的肌肉,看上去就很扎实、健美。
“小王,让你陪我这个糟老头子聊天,也是为难你了。”
“不不不,能够跟张先生聊一聊,是我的荣幸,增长了不少见识。”
“哈哈哈哈哈哈……”
张雪岩伸手点了点王角,然后摇了摇头道,“这样吧,老夫也是刚回来,也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冲突,但年轻人难免有些龃龉,哪怕是争风吃醋,也不过是相逢一笑泯恩仇。老夫做东,晚上就在对面曲江宾馆,大家坐下来一起喝一杯,美酒佳肴,还有什么说不开的?”
“晚辈诚惶诚恐,能得张先生这般看重,真是……”
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仿佛话都说不完整了。
张雪岩笑了笑,仿佛很享受这种恭维,只是远处的冯令頵,看到这老货的眼神,就知道这老东西就是走个形式。
可这时候,已经顾不得什么形式不形式了,他娘的张家真就打算这么快跟王角和解?
这还得了?!
当下冯令頵连忙上前,笑着挥手喊道:“小王相公……哎呀,竟然是张公?!张公什么时候回的曲江?”
就算张家正要做点儿什么,自己也不能干看着,冯令頵想罢,便是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