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天一道君,相必大伯才是那场大战中,天福山唯一完整地存活下来的人,大伯宁愿独自珍藏着那些痛苦的回忆,也不透露给丫头与自己半分,那份爱太过深沉,太过伟大,让他心痛。
他终于想起了,青岚道君口中的黎元道君是谁,正是他与丫头的师父,那个老不休的老头子,也是大伯的师兄。
他终于记起了,这万年以来,为何修真界中所有的元婴道君,都对当年的事情三缄其口,包括青岚道君在内,他们没资格,也没脸提当年的事,也承受不住提起的代价。
他终于想起了,丫头曾经叫叶离,他叫顾远,师父赐给她的道号是月明真人,赐给他的道号是守云真人,寓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终于明白了,大伯为何固执地把这两个道号延续下来,那是师父把对师娘的希望与寄托,转移到了丫头与他身上。
他厌恶地想起,那个对丫头说,再见面她就是他的人,那个黑衣男子是谁,他是炎烈。
黑眸中略过了一丝灰暗的神色,谁知斗转星移,山河易变,再世重生,不仅仅是丫头与自己改变了,重生了,那人不知为何,也失去了功力。
他终于醒了,想起,很多,很多……
也有很多事仍旧是一团迷雾,从他去追离儿那刻开始,他就孤注一掷不再回头……
为何梦醒之后,老不休的师父没有了?
为何过了万年,那个盛极一时的天福山,他是师门没有了,让他情何以堪?
如果不是他清楚地知道,一出闭关室的那扇门,她会好好地站在外头等他,也许他早已承受不住失去了她,崩溃了。
望着幻灵镜中明朗的天空,他心头五味陈杂,即便所有爱他们的,他们爱的人都扔下他们两人走了,他与她还能再次找到对方,再次相知,相爱,已经相当不易,也许真的是上天的垂怜……
他的眸光回到叶明明身上,见她有些畏惧地望着自己,忙敛去那强大的威压,掩去眸中的情绪。
下了台阶,大步朝叶明明走了去,平日里那个温润的顾子远又回来了。
叶明明纳闷,这才是正常的师兄啊,刚才的师兄让她觉得有些陌生,害怕,好在他恢复了,便没有了那种害怕的情绪。
欢喜地从椅上起身,跑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大喜道:“恭喜师兄,结成元婴,可喜可贺。”
“嗯。”心境不同了,但是顾子远内心再强大,也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些事情太过沉重,他的掩饰功力还是不够,破了音。
叶明明自然发现他声音中的异样,抓起他的胳膊,满脸焦急,敏感又紧张地问:“师兄,你到底怎么了?”
顾子远面色一僵,不动声色地反手拉着叶明明,往前走了几步,动作利索地,坐在叶明明方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
见她傻傻地站着,又一把拉住她坐在他的膝头,双手环住她细而软的柳腰,把头埋进她的颈窝,低声道:“乖,别乱想,我没事。”
“你别骗我了,你结婴了可是大喜事呀,怎会是这幅样子,你骗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有心事。
会是在结婴的过程中,想起了什么吗?
她自己都在金丹圆满的时候,想起了那个白衣女子与白袍男子,画面越来越清晰。
叶明明双手扶起顾子远的头,望着他有些疲惫,却依旧能让无数的女修花痴的脸,帮他按了按太阳穴,输送着温和的灵力,柔声道:“师兄,有什么不能同我说么?”
顾子远拉回她的手,重新把头靠在叶明明的肩膀上,闭着黑眸,悠悠道:“没什么事,我只是累了,丫头,让我靠一会儿。”
叶明明一想,也是那么回事,结婴可是最耗费心神的,能活着走出来她还乱想什么呢,轻推了他一下:“师兄,你这样靠着我,你也睡不舒服啊,我们去房间休息吧!”
“好。”顾子远眼睛都懒得睁开,说话的声音也太轻了,几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