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太子殿下有何打算,玉楼都会站在楚国这一边。”
萧玉楼说的掷地有声,万俟宸听着面色之上却并没有多少变化,萧玉楼见此心中便是一沉,她眉头一挑,“太子殿下不愿意?”
万俟宸垂下眸子一笑,“此事事关重大,连父皇都拿不定主意,公主怎么会认为本太子能定夺呢,西凉兵强,若能得到西凉支持楚国自然是万幸,不过――”
萧玉楼等的便是万俟宸的“不过”,当即便打起了心神听着,万俟宸想了想,忽而一问,“敢问公主殿下,西凉取西夏之时主将为何人?军师为何人?”
萧玉楼一愣,眯着眸子看他,“太子殿下此为何意?”
万俟宸端过旁里的茶盏一抿,面无表情的面上分毫血色也无,薄唇轻启,“好奇。”
萧玉楼心中郁气难当,从大燕回去的路上她便决定要同楚地结盟,当即便以国书之礼送信与眼前此人,谁知道如此重要的信送过去他却分毫回应也无,再问之时,连人都不在长安了,萧玉楼长这么大哪里被人如此轻视过,所幸那人又成了一句话不说的哑巴瞎子兼瘸子,她干脆丢掉手边事务追出来,谁想到,她路上猜想到诸如受伤太重事务缠身等等的各种原因都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这人竟然还是以这样不死不活态度对她!
萧玉楼有一种危机感,当她十拿九稳的事情落空,当她胜券在握的决定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这让常年手握权柄身在高位的她觉得不安,她眉心一挑,“西夏部族不过五万,虽然西夏民风开放,所有人几乎都能上马行猎,下马牧耕,但是在绝对的兵力面前,任何强大的个体都显得渺小,我的主将是我国上将军简振声,具体的作战计划是我定的,军师不过是随军的几个参将……”
万俟宸修长的手指落在白瓷茶盏之上竟然会让人觉得那白瓷十分难看,他专注的喝着茶,好像在听,又好像没有听,面上的表情却越来越淡漠,萧玉楼再一次皱了眉头,万俟宸却在此时开口相问,“听说西夏五万部族全部战死,可是真的?”
萧玉楼英气的眉头纠结在一起,而后又疾快的松开,她看着万俟宸,直觉的好似终于找到了绝杀对手的命门,她一瞬间觉得那种胸有成竹的感觉又回来了,她轻轻开口道出四个字,“当然不是。”
萧玉楼进屋以来一直抿着的唇角终于扬了起来,她看到了万俟宸面上因为她的四个字而产生的清晰明显的变化,然后,她看到万俟宸抬起头来,十分郑重的说出一句话来,“没死的人――是谁?”
――
公孙墨果然如顾云曦所言,第二日便开始调兵遣将,不出两日,已经有八万兵马汇集在了岳麓山脚下,这其中包括原本的五万征南军和从距离最近的相城调来的三万川西军,后续兵马也在行动当中,随着川西军的到来,本来应该在京城之中监国的公孙成霖竟然也悄无声息的到了燕军大营,公孙墨并没有让他来,这一下没办法只好暗自发诏回京,让在京城之外无苍山养病的文渊回京同丞相于永一起领朝。
“皇上走之前已经将政事处理的妥当,每日朝中大小事务于永也都会安排的十分细致,我不过是御笔朱批做个记号而已,京中安稳,边境不宁,我哪里还有那个闲工夫坐在御书房看小太监们打瞌睡,所以我就来了――”
公孙成霖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什么不妥当,顾云曦听得直笑,公孙墨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战报。
公孙成霖到底有几分忐忑,谁知道公孙墨却是开了口,“来了就来了,既然来了便开始做事吧,现如今我们营中已有八万人马,却不知道林城之中到底有多少人,我只怕,林城之内根本不止十万。”
“还有。”公孙墨不着痕迹的看了顾云曦一眼,“萧玉楼去了林城。”
顾云曦猛然之间眉心一皱,西凉为何在这个时候牵扯进来!
公孙成霖也有几分意外,“西凉准备做什么?难道她带着人马过去的?走的哪里?我这几天都在路上,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是非常时刻,她竟然不知忌讳,却不知道到底意欲何为?”
公孙墨点点头,“她的行踪向来难查,西凉那边正在送消息过来,现在我们需要派人去林城一探究竟,成霖的功夫最好,这事对你来说手到擒来,且现在军中无人知道你的存在,你带着人去林城之内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个任务并不简单,公孙墨直接把它交给公孙成霖还是让顾云曦有几分意外,这期间除了足够的信任之外似乎再无其他,顾云曦心中微动,萧玉楼此人的野心在座几人没有谁比她更了解的,如果,如果她能和公孙成霖一起去――
顾云曦到底没说出来,现如今是敌我对战,并非儿戏。
“事不宜迟,今晚就走。”
公孙成霖面色郑重,当即点头应声,公孙墨一声令下,自有底下人去准备,公孙成霖来的消息只有公孙墨和齐林、秦征几人知道,几乎没有什么时间休息,待天色渐渐沉下来的时候,公孙成霖便带着公孙墨钦点的暗卫十多人向着遛马坪而去。
顾云曦并不知道那遛马坪的地形,但是公孙墨专门找来了燕军之中熟悉遛马坪地形的人跟着公孙成霖等人一起,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用过晚饭顾云曦便回到了自己的寝帐之中,屏退包括紫兰在内的所有人,顾云曦静静的坐在了寝帐的床角落里。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当又细又密好似针扎一般的疼痛漫上顾云曦的心尖之时,顾云曦整个人的身子颤抖着蜷缩在了一起,双腿微麻,继而那一股子酥痒从卷曲的脚趾而上,顺着膝弯大腿,最后全都汇集在了两腿之间,顾云曦难堪的闷哼一声,低下头紧紧咬住了衣袖。
冷汗淋漓的感受着那一波一波的潮涌,一刀一刀的凌迟,顾云曦颤抖着摸出了袖子里玉质的军牌,军牌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见,顾云曦眼前却是一片恍惚,遇刺,中箭,他还能承受这般的煎熬?
顾云曦的手摸索着触到了一物,那是随着那军牌一起落出来的另一样物件,顾云曦眸光微眯,青玉色的瓶子里微微摇晃便沙沙作响,那是无泪给她的药,她脑海里仅剩的一丝清明募得想起了无泪的那句话。
但凡是不可解之痛,不可解之毒,都可以此药暂缓毒性保住性命。
顾云曦有些迟疑,是不是真的用这药才好,如果以后遇到了不能解之困,或许这药可以留着做大用,顾云曦迟疑的握紧了药瓶,胸口的利痛却再次潮涌而来,眼前闪过几道黑光,帐篷外安静异常的氛围更让她觉得不安,顾云曦深吸一口气,拧开青玉色的药瓶倒出了里面的药丸。
只有两粒。
顾云曦分出一粒抬手放进了嘴里,浓重的苦味弥漫在舌根,继而那药丸似乎融化的极快,直化作一抹清流顺着喉间而下,顿时,那尖锐的痛和难以自抑酥痒**便渐渐地淡了下去,顾云曦皱着眉头看着手中拿着的药丸,瞬间有一种这药丸本来就是同心蛊解药的错觉。
好生的收好那仅剩的一粒药,顾云曦梭下床去找水喝,掀开床帏走下去的那一刻她愣住了,帐篷之外灯火通明,可来往巡逻的兵士都不见了踪影,安静静谧的不同寻常,此刻,那门帘之上正投射着一道挺秀的身影,顾云曦不用仔细看就知道那身影是谁,她的脚步顿住,眸光骤然变得深重。
他在外,她在内,相隔的不过只是一道门帘,可是在顾云曦知道,他们之间已经相隔着洪荒宇宙,那么远,远到她的眼里已经看不到他,顾云曦深吸一口气,好似不曾看到那身影一般的转身走向自己的床榻,放下床帏,安安静静的躺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帘幕之外响起一道越来越低的脚步声,继而,又有超出寻常的卫兵来回巡逻,又一会儿,紫兰轻手轻脚的进了屋歇在了小榻之上。
迷迷糊糊的,顾云曦因为适才那一阵子的消耗有几分疲惫的睡了过去,可是没睡多久,忽而有几道飞快的马蹄声在她耳边响起,顾云曦被惊醒,定神集中心神听了一会儿,外面果然有异!
没多想的掀开帘子,让迷迷糊糊的紫兰继续睡下,她披上外面的披风走了出去,五更天的天色在雪光的映照之下有几分发白,可顾云曦知道,深冬的夜还有很长,左右看了看,果然有几道身影向着中军大帐的方向而去,顾云曦想到晚间离营的公孙成霖,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沉。
疾步走到中军大帐门口的时候正听到里面有一道男子声音又快又急的道,“王爷说要争取时间,一定要那带路的带着我们走近道,那人说近道不太安生可是王爷不信,结果就走了五里坳,属下走在最后,不知怎么的就看到前面的人忽然都不见了,怎么样都没有回应,属下将周围一片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王爷的身影,小人便赶紧回来禀报,那遛马坪上全都是被大雪覆盖的山丘,有些地方还有悬崖裂缝,请皇上救王爷!”
公孙墨的脸沉得不成样子,听完这小兵的话将眸光扫向了众人,秦征等人都在此处,都不知道这小兵说的突然不见了是怎么回事,公孙墨自己心中也没底,却知道公孙成霖等不起,“齐林秦征坐阵大营,朕亲自去看看――”
“不可!”
“不可!”
“不可!”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最后一声来自帐外,众人猛然将眸光落向门口,只见顾云曦肩批大裘掀帘而入,看着几人焦灼的眸光掷地有声的道,“我知道王爷在哪里,我去救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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