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落在了棋盘上,万俟婓看着夏侯云曦紧张的样子微微一笑,所幸放下手中的棋子靠在了身后的大迎枕上,“虽然朕自己看的开,但是对他们来说,这件事不是什么好事情,所幸我就不说了,再有。阿宸刚刚回来,无论他又怎么样的手段,这个时候登基都并非是最好的时机,所以朕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夏侯云曦认真的听着,眼底集聚了几分水汽,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可是谁有能真正的在这人之常情面前坦然面对呢,夏侯云曦这第二世为人,对自己爱护有加的长辈几乎就那么两个,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她总归是舍不得的。
“阿宸要离开长安一段时间朕一点也不意外,白凤先生让你给朕的那封信里提过,他说了八个字,破军离楚,归来帝星。”
万俟婓的声音淡淡的,夏侯云曦却是听得心头一跳,他的眸光淡淡的扫过棋盘上有些许错乱的棋子,“云曦,你自是远见卓识的女子,当日在珞珈山几句话便让朕给了你朕的玉佩,那么到现在为止,朕相信你自然是看的清楚的,加之白凤如此一言,阿宸此去南越,朕没有理由拦下他。”
夏侯云曦心惊,夏侯非白走的时候几乎不动声色,原来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万俟婓微微顿了顿,又问道,“你可知道白凤为何要将你们的婚期拖下?”
夏侯云曦抬起头来和他对视,自然是有几分疑惑的,万俟婓淡淡笑开,带着几分苦意,“白凤是何许人也,传世高人,九重阁阁主,珞珈山仙人,可是他不仅是白凤,他还是东齐的皇帝,但凡是与这人世间有所牵连的人又有谁没有几分私心呢,云曦,白凤爱重与你,他不想让你早早的就和阿宸一起受苦。”
不想让她跟着他受苦……
夏侯云曦微微怔住,破军离楚,归来帝星,帝星啊,他要成为那逐鹿中原的帝星,他是要征战天下的人,而她在白凤眼中是两世不顺遂的东齐公主,身世艰难,命途坎坷,那般的烽火狼烟嗜血杀伐,他终究还是存了一丝私心。
夏侯云曦心头又是温暖又是酸楚,看着万俟婓的眸色带上了几分愧色,万俟婓看的清楚,不免得哈哈笑开,“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我若是白凤我也不会喜欢让自己的女儿让自己的亲人嫁给一个只知道金戈铁马战场扬沙的人,云曦,纵观这百年来,能留在史册上的都是赫赫有名的男人,没有人去管过他们身后的女人如何,男人刀口舔血或可换的这一世英雄名,可是女人,到底是为了男人消磨了青春耗尽了容颜,到头来,冷暖自知罢了。”
万俟婓说的有几分伤感,好似回想起了那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在未央宫之中安然等待他归来的孤独身影,夏侯云曦静静的坐着,无声无息的并不打扰他,良久,万俟婓才回过神来,“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对于一个成功的帝王来说,最难为的便是这个家字,做一个普通人家的主妇都是辛苦的事,更何况是做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的妻子呢,你不必为了此事觉得不安,反而,朕虽然想看着阿宸早日定下来,可是既然你们已经定亲,这婚仪朕也觉得可以放一放。”
夏侯云曦心头抽紧,果然,下一刻万俟婓的语气变得有几分沉重而寒凉起来,“若真是要争,那么便是没有退路的事情,阿宸他只能赢不能输,云曦,虽然无情,可是朕不得不说,你是阿宸心中的挂碍,因为记挂着你,他砍向敌人的刀会慢,他斩杀俘虏的心会软,即便他再如何的让自己无情理智,可是他能为你孤身入寒原他能为你和公孙墨决斗,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再遇上你之前,他是不会如此做这些没有把握的事的,历史上耽于儿女情长从而英雄气短的枭雄不在少数,阿宸即便在如何的坚韧决绝,可是遇上了你,连朕也保不准他会如何,所以,朕附议白凤先生的意思。”
夏侯云曦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在此时此刻,明知道对面坐着的长辈对她并没有恶意,可是她还是觉得有几分凉意生了出来,万俟婓看了她良久,“云曦,你在朕的心中如同女儿一般,朕是父亲,却更是楚国之主,你明白吗?”
夏侯云曦僵硬的点点头,万俟婓一叹继续说着,“朕的时间不多了,阿宸要去争天下,他需要有人为他镇压后方,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心无旁骛的去做自己要做的事,这也是朕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唯一要为他做的事情了,朕相信你定然不曾将朕的病告诉他,那么很好,云曦,所幸就不要告诉他了,你待他的心,定然是和朕一样的。”
夏侯云曦沉默的点了点头,微微沉吟一瞬忽而笑道,“皇上放心,云曦省得,身为儿子他不能在床前侍疾,那么就让云曦来替他尽孝,您看如何?”
悠悠一叹,万俟婓眼底闪过动容又欣慰的光,沉沉的点了点头,“好。”
夏侯云曦从未央宫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响起万俟婓的话她心头怎么也敞亮不起来,因为她知道,万俟婓说的话句句在理,他那般理智有果决的人,为了她,做了太多不冷静不理智的事情,在战场上,又哪里是能错得了一丝一毫的呢。
一路回到长乐宫,万俟宸竟然还没有回来,夏侯云曦叫来慕言,问他万俟宸此次行军所带之物可有准备妥当,慕言点点头,将她引过去看那几个简单的包袱,夏侯云曦即便不曾伺候过人,可到底也是知道他的喜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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