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年里慢慢想通了。他一直和国外的她保持联系,恐怕暗地里做的追求的事不少,只是张汝蔓一直没同意。
她当时不同意,因有任务在身,随时有性命危险,不能分心其他事。那现在呢?
“不是合不合适的问题,而是不能。”张汝蔓苦笑着看向夏芍,眼神却沉稳里带了世事的磨练,“姐,我现在回来,不代表我安全了。这次的事,惹恼了国外的情报和暗杀组织,我已经是他们名单上的人了。我爸妈现在正被军方暗中保护着,我不想再拖上秦瀚霖。他跟我在一起,会有危险,我以后的孩子也会有危险。我以前只是觉得军人、特工是我的梦想,我觉得很英姿飒爽很威风,但在国外这些年,我觉得很累,我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身上和枕头底下时时都放着枪。一个任务,就耗费了我五年的青春,牺牲了我两名战友,以及我爸妈多年来对我被军校开除的不谅解。这也就算了,我任务成功了,带给他们的,还是危险。我并没有觉得……我当初的梦想是错的,我只是更懂得军人这两个字的含义。”
不止是英姿飒爽,不止是威风八面,更多的是背负,是牺牲,是责任。
夏芍目光欣慰,拍了拍妹妹的肩,她果然已长成。这才是个成年人,是军人该有的样子。
“我不能说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但你想想你牺牲的战友。你至少可以觉得累,可他们连觉得累的日子都没有了。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人身处危险中,再普通的人都有三灾八难、生老病死,可人们从来不会为了明天有可能会突降的厄运而放弃寻找幸福。在这世上一天,能看见亲人、爱人在身边,就应该珍惜这一天,莫要怀着伤感,因为等到你离去的时候,或者他们离去的时候,你才会知道虚度这些年,你错过了什么。”
张汝蔓愣住。
夏芍继续道:“你和秦瀚霖有一段前世姻缘在。我从你们遇见的时候就知道,只是一直没有说。我想,感情的路要你们自己走,但是走到了现在,你还是这样想的话,我可以让你看看自己的前世。只要你想看。”
张汝蔓本是怔住,听了这话更是愕然,不自觉地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夏芍一笑,拍了拍她,“放心。这话我没有跟秦瀚霖说过,他不是因为这个才放开的。我只把这事告诉你,要怎么决定,全看你的了。”
张汝蔓没说同意,可也没说不同意,夏芍便去准备了。
她准备了一间没有住过人的屋子,去除屋内一切镇宅避灵之物,用不透光材料将屋子门窗皆堵上,闲置二十四小时后,让张汝蔓独自住了进去。在进去之前,夏芍嘱咐她,“睡前把鞋放在门后,携物入睡,不要枕东西。睡前默念前世,你将会梦到一个自己从未去过的地方,看见许多不认识的人,你有可能会看见自己与爱人辛酸或者快乐的事,也有可能会看见你或者他的死亡。但能不能梦到,要看你的机缘,许能看到,许看不到。但你要记住一点,睡前若听见五畜狂吠,则不可入睡。否则,你就醒不来了。”
夏芍说的严肃,张汝蔓呐呐点头,进屋之后,第二天才出来。出来的时候,她满脸泪水,不知是看见了什么。
那天,正逢秦瀚霖晚上又说来蹭饭,他一进门,在家里默默坐了一天的张汝蔓便走出门去,直直走上前,伸手抱住了他。
当时,家里两个小家伙都在院子里,怡包子咬着手指,大眼睛直直盯着两人。徐天胤见了,把女儿抱起来,进屋!明显不想让这两人教坏他的宝贝女儿。此举看得诺包子在一旁大翻白眼——爸爸和妈妈抱抱亲亲的时候,他也有看见,怎么不见怕教坏他?臭爸爸!
这天,秦瀚霖怔了许久,待他眼中涌出狂喜,张汝蔓已笑了笑,放开他,进屋了。两人在屋里不知说了些什么,出来的时候,秦瀚霖神采飞扬,春风得意。
但他的春风只在头顶吹了一个星期,待张汝蔓去了京城军区报到后,秦瀚霖又来了徐家。
这天,他是蔫头巴脑地来的,坐进沙发里就沉默了。沉默了许久,忍了又忍,几番心理战之后,他还是把心一横,对着徐天胤开了口。
他是这样问徐天胤的:“喂,我问你,怎么追女人?”
夏芍正从带着儿女从后院回来,听见这话,噗地笑了。
她笑吟吟的目光让秦瀚霖的脸腾一声红了,很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他本以为张汝蔓总算肯接受他了,没想到,她居然只是接受了他的追求!于是这几天,他把追女人的法子都用了出来,结果是被鄙视得体无完肤!
为什么夏芍和她的妹妹对浪漫的想法都不一样?
他以前是很鄙视徐天胤不懂追女人的,但现在居然问到他头上,果然是人在江湖混,总有一天要还?
“快点说!”秦瀚霖少有地没耐性。
徐天胤的回答是很简洁的,“问他!”
秦瀚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当看到的是五岁的诺包子时,顿时如遇晴天霹雳——靠!这人还在报仇?他不就是说他儿子比他强么?用不着这时候报复他吧?他错了还不行吗?
“秦叔叔,秦叔叔,问什么?我比臭爸爸懂得多哦。”不懂秦瀚霖要问什么的诺包子眼睛发亮,拍拍小胸脯,保证一定会帮忙。
秦瀚霖看着自告奋勇的诺包子,苦了脸。
夏芍垂眸一笑,反正两人的未来比以前光明得多,至于多段时间的好戏可以看,有何不可?
……
婚后的生活对夏芍来说是幸福美满的,她恨不得每天多些时间陪陪家人,可公司自从进军国外市场,发展可谓日新月异。
这几年,华夏集团与莱帝斯集团和奥比克里斯家族的企业合作,在十三个国家和地区建立拍卖以及地产行业,如今已俨然世界三大拍卖行之一,资产在国际商界都属巨头。
这一年,是夏芍婚后第七年。诺包子七岁,怡包子刚过了三岁生日。
这一年,夏芍又迎来了一件重大的事情——接任玄门第一百零六代掌门祖师。
唐宗伯早有将掌门祖师之位传给夏芍的心思,只是这些年,她一直忙着。眼看着她学业完成了,孩子们也渐渐长大,公司的发展也稳定下来,他才决定在这时候将掌门祖师之位传给她。
继任大礼就在香港老风水堂中举办的。
这天,许多江湖上的老前辈前来观礼,夏芍的修为已然大乘,她当初救国运之举早已传遍江湖,江湖上诸多人对她此举敬重不已。由于她如今国士的地位,国家对于玄学易理各传承人的政策方面有所放松,玄学隐有复兴之势,各传承门派都对夏芍感激不已。
这天,已是玄门弟子的徐一诺也出席了继任大礼。这几年,他已懂得许多事,也知道了父母都是掌门祖师亲传弟子的事,只是妈妈在他的眼里永远是最美丽最温柔的人,直到他亲眼看见她接过门派传承的罗盘,那一身与天地融合的气场,才让他明白,妈妈才是家里最不显山漏水的那个高人。
这天,夏芍见到了多年未见的无量子。当年去昆仑山前一别,已有七年,对已大乘的两人来说,岁月未曾在两人脸上留下什么,唯独相见之时两人的笑容里都有与故人相见的感慨。夏芍请无量子晚上去华苑私人会所聚一聚,今晚,国内外不少名流要为她庆贺,她对这类舞会没有太大兴趣,倒是有几个朋友要来,聚一聚也不错。本以为无量子的性情,未必能答应,没想到他倒不拘凡俗之事,很爽快地答应了。
这天晚上也是徐天胤和夏芍的一对儿女第一次公开露面的日子,不少名流都把家里的孩子带了来,想要跟两位徐家的小公子小公主搞好关系。
夏芍却没让两个孩子跟随她一同进入舞会大厅,她特意在会所后头的花园里安排了玩乐区,让孩子们去那边自己交际。徐一诺已经七岁,到了上学的年纪,也到了接触一些事的年纪。但她不想让儿女们直接在宾客们面前露面,被众多虚捧逢迎包围,她希望他们去认识世上的一些虚浮,看清不是所有夸赞他们的人都是喜欢他们的人。这是她身为母亲,在他们必须要走上的那条道路上,唯一能为他们做的。
后花园里,被带去的各家名流的公子千金傻了眼,一群大孩子小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谁都不认识徐家的两个孩子。
这可怎么办?
有些公子千金看了看周围后,发现罗家的一对龙凤胎在,听说罗月娥和夏芍关系很不错,经常去京城看望她,她家的两个孩子应该认识徐家兄妹。于是,一些人便殷勤友好地去和罗家的龙凤胎聊天了,罗家的一对龙凤胎已经九岁,在罗月娥的教导下,出落得人精似的,早就习惯了上流舞会的他们,一眼就看出这些人的目的,因此兄妹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当下心有灵犀地达成了共识。
这个共识便是当徐家兄妹来了的时候,两人谁也没去打招呼,连眼神都看起来很平常。
但花园里的一群孩子们却愣了。
起初,只是一两个人愣住,待有人发现时,也不由转头望去,花园里就这么层层叠叠地安静了下来。一群孩子把目光落在远处走来的一对兄妹身上,连呼吸都不由屏住了。
好漂亮的一对兄妹!
兄妹两人牵着手,哥哥有七八岁,一身黑色小西装,眉宇锋锐,面容冷峻。妹妹只有三岁左右,白裙子,发丝软软垂在肩头,小脸儿粉雕玉琢般,眉眼弯弯的,玉娃娃般讨人喜欢。
兄妹两人身后还跟着一只大白鹅,那鹅肥肥呆呆的,远远跟在两人后头。玉娃娃般的小女孩时不时回头看它一眼,她一回头,鹅便往男孩子那边歪一歪,似乎在躲着她。
两人加一只鹅的组合走到花园里,却一时没人出声。这组合太怪异了,一般这种场合,很少有带家里宠物来的,即便是有,也是世界纯种名贵品种,没见过有把家禽当宠物带来的。
有的公子千金见罗家兄妹没上前打招呼,便以为这两人不是徐家兄妹,因此脸上立刻露出好笑和鄙夷的神色。但也有人多留了个心眼儿,上前笑着自报家门,并打听新来的两人是谁家的公子千金。
在场的人里,只有一两人年纪十二三岁,其余的都不过十岁。尤其是几个富家公子哥儿,见徐一诺不像好说话的样子,而徐一怡可爱又年纪小,便都围来她这里,问东问西。几人亮亮的眼神让一旁的徐一诺顿时皱了眉,他和父亲在家里天天斗,没有一天消停,但在妈妈和妹妹的问题上,他们难得有共识。那就是,不是徐家的男人,谁也不准碰妈妈和妹妹!
见有几个公子哥儿问东问西的时候,还伸手去摸徐一怡的小脸儿,不管这举动是出于喜爱还是出于别的,在身为哥哥的徐一诺眼里,都是轻佻的。于是,他眼一眯,唇一抿,与父亲极为相似的不悦神情一露,伸手毫不客气地拍开那些爪子!
他这一出手,被拍开的公子哥儿顿时愣了愣,没想到徐一诺出手这么突然,这么不给面子,几个人的脸色便都沉了下来。
这时候,另有一些没把这对古怪兄妹当回事的人围住了徐一怡,开始询问,“喂,你们带的那是什么宠物?”
三岁的徐一怡笑着转过小脸儿,好脾气地答:“那是呆头。”
“呆头?”周围一愣,连噗了好几人,“看着是挺呆的。”
“喂,你们为什么养只鹅?”
“也许是最近的流行新趋势?”有人笑答,语气却带着轻嘲,周围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徐一怡小脸儿上的笑容顿了顿,她虽然年纪小,但传承自父母的好天赋让她对周围人的善意恶意天生就敏感。她很直觉地发现,这些人和家人是不一样的。但小小的她并不懂这些人的不友善从何而来,她还是给出了回答,“呆头是爸爸送给妈妈的。”
他们一家人都很喜欢呆头,这些人不喜欢它吗?
周围的公子千金顿时愣了,随即又有不少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满是不可思议,“你爸爸送给你妈妈的?”
他们互相之间看了一眼,都觉得想象不能。他们的爸爸送给妈妈的礼物都是名车名包,哪有送只鹅的?穷得只能送只鹅给女人的男人,他们的孩子是怎么混进华苑里来的?这里可是顶级私人会所,他们中有的人父母想成为这里的会员都很难,今晚是因为要祝贺华夏集团董事长接任老风水堂的掌门才求了请帖进来的。
“或许,是什么名贵品种?”有人发现这对兄妹穿着和模样气质都不像普通家庭,因此才疑惑地问。
“谁知道呢,抓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有位千金笑道。
“我去!”立刻有一个公子哥儿自告奋勇,跑过去便去捉呆头。
徐一怡转过小小的身子,看着那男孩子向呆头扑过去,而呆头叫着躲开,很不乐意被追赶的样子,她顿时小脸儿上的笑容便没了,“不要欺负呆头。”
但没有人理她,那去捉呆头的公子哥儿追出去才发现,这只鹅看起来肥肥呆呆的,但其实行动很敏捷,他竟然抓不到!而后头看热闹的人不住地哄笑,嘲讽他连只鹅都抓不到,这让他觉得颜面顿失,脸一沉便恼了起来。他一把搬起旁边水池造景旁的一块石头,便要朝呆头仍过去!
“不要欺负呆头!”徐一怡瞪大眼睛,年仅三岁的她人生里第一次遇见这么恶劣的人。她不由提高音量,但还是没人理她。
这个时候,旁边被徐一诺拍到手几名公子哥儿也围住了他,一副干架的架势。
徐一诺冷笑一声!七岁,对于很多男孩子来说,这是个人见人嫌的年纪,因为大多数时候,他们不是在闯祸,就是在闯祸的路上。徐一诺不屑闯祸,这话换在他身上,要变一变——他平时,不是在挑战父亲,就是在挑战父亲的路上。
所以,打架,他是好手。
对男孩子们来说,有冲突的时候用拳头来解决是他们童年里常有的事。因此,徐一诺很快和那几个公子哥儿动上了手。
要去救呆头的徐一怡,回头见哥哥和好几个人打了起来,顿时停住奔向呆头的小身子,回头时小脸儿上已满是焦急,“不要欺负我哥哥!”
但没有理会她,她年纪太小了,是今晚花园里聚会的公子千金们中年纪最小的。谁也没把三岁的女娃娃放在眼里,小小的女孩子站在人群的中间,听着这边的乒乒乓乓,再听着那边呆头跑来跑去的叫声,缓缓低下头。
花园里亮堂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她的小脸儿沉在阴影里,灯光却照见她的裙角慢慢无风自动。
好似自身体里生出的力量,在周身形成一圈小小的气场。一开始,那气场那样小,小到谁都没有发觉,几拳把把人揍翻的徐一诺却忽然转过身来!
就在他转身的一刻,四面狂风乱舞,天气元气暴动!徐一怡立在那暴动的中央,仰起的小脸儿上满是愤怒、委屈,大声怒喝:“我让你们不要欺负哥哥和呆头!”
小女孩的声音随风卷在花园上空,震得人脑中嗡地一声,似有金钟在响。
一众公子千金都呆住,拿石头要砸呆头的公子哥儿被狂风掀翻,一脑袋磕去旁边树上,晕了个七荤八素。旁边的人三三两两被掀去池子里,扑通扑通满池子的救命声,那几个被徐一诺揍翻的人也被卷去一旁花坛,昂贵的礼服破的破,脏的脏,人人头顶树叶乱草,脸上挂彩。
罗家兄妹早在刚刚看出事情要失控的时候就忙一个去阻止,一个去前头报信。
前面,当女儿的元气一爆开的时候,夏芍便感觉到了,待她与一众宾客到了后头花园,所有家长都张大了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花园里已一片狼藉,除了罗家兄妹和徐家两个孩子,其余人都狼狈不堪。
气氛静寂一片,那些看见父母来到的公子千金竟不敢去跟父母告状,所有孩子都趴在地上、扒在水池边、躲在花坛边,惊恐地瞅着花园中间年纪最小的女孩子。
女孩子抬起小脸儿,脸上还带着愤怒和委屈。可当她看见夏芍的一瞬,小脸儿上的愤怒渐渐平静,委屈却慢慢放大,随后她迈着两条小短腿慢慢朝夏芍走过去,在一片寂静的气氛里,伸出小胳膊抱住了妈妈。
头顶好像有雷劈下来,被吓住的孩子们顿时露出比之前更惊恐的表情。他们似乎才发现,今晚干了件多么蠢的事,得罪的到底是什么人。
夏芍当众把女儿抱了起来,摸摸她的柔软的发,眼神温柔,语气也温柔,“怎么了?”
感觉到妈妈的温柔,小怡包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们欺负哥哥和呆头……他们是坏人……”
夏芍听着女儿的哭诉和批判,心都在疼,但目光却更加温柔。
今晚,她就知道他们会遇到这样的不愉快。因为他们是师兄和她的孩子,世上知道他们身份的人,不会对他们露出恶意,他们不会体会到不友善。但到处都是友善的世界是不真实的,或者说是理想的世界。她想让他们多留在这样的世界里,但知道他们总有一天要走出去。所以,她让他们看看这些人最本来的面目,让他们知道除了家人之外,世上还有另一种人。
只是,这事本是她要给儿子看的,没想到最后爆发的竟会是女儿。
作为母亲,她一直在为女儿这样的性情而担忧,担心她太过宽和,受父兄的保护太过,日后有一天,当她面对世上的恶意,会不知所措。
但没想到,她今晚的表现这么令她心暖。
女儿从小就很少哭,也很少委屈,更别说发脾气。她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那样容易满足。今晚的哭诉,她没有哭自己,而是为了哥哥和喜欢的呆头。在三岁孩子的心里,家人已经是她所重视的存在,是不可逾越的底限。
夏芍笑着摸摸女儿的头,从此往后,她不再为女儿的性情担忧。
但很显然,在场的宾客和他们的儿女们是很担忧、非常担忧的。
他们把徐天胤和夏芍的儿女给得罪了,能不担忧么?
接下来,宾客们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不住地有人喝斥自己的儿女,也不顾儿女一身狼狈,一个接一个地领过来,对着徐家兄妹当面道歉。
刚刚一副嘴脸,一转眼便换了一副。徐一诺哼了一声,内心鄙夷,算是把这些人看了个清楚明白。而怡包子则干脆赖在妈妈身上,小脸儿扭去一边,连理都不理这些人——她记住今晚了,从今往后,讨厌这些坏人!
人群里,唯有无量子的目光是亮的。他看着夏芍怀里抱着的孩子,笑道:“她的天赋奇才很适合鬼谷派,介意我收她为徒么?”
夏芍愣住,转头。
“发生什么事了?”这时候,一帮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舞会大厅,为首的男人眉宇间尽是狂傲霸气,胸前玄黑大龙的纹身狂野刺目,手里领着一个小男孩。
舞会里的宾客们,一看见戚宸便纷纷闭了嘴,气氛安静了下来。
夏芍转身,笑着看向那小男孩。男孩长得颇像戚宸,才五岁大的模样,眉眼间便已露霸气,跟在他父亲身旁,气场尽显。
戚宸说话果真是说到做到,当初在夏芍的婚礼上,他说回去便找个女人生儿子,结果真的找了个女人,真的生了个儿子。只是,这些年来,只听说三合会有少主在,却没听说过三合会有女主人。这个孩子的母亲是谁,没有人知道。不少人说,是借腹生子。
戚宸走过来,一眼便看向夏芍怀里抱着的怡包子,拍一下儿子,道:“你媳妇!去认识认识!”
五岁的小男孩抬头,怡包子却把小脸儿埋在妈妈怀里,懒得抬头去看这些已经被她认定为坏人的人。
小男孩盯着怡包子许久,见她不抬头,便对父亲道:“她不看我,一定是长得丑。”
戚宸低头,对上儿子那双一点也不怕他的眼,顿时气笑了。但他还没开口,徐一诺在旁边笑了。
他不仅笑了,还挡住了母亲和妹妹,那笑容惹得不少千金眼神发亮,“我妹妹丑?我看是你丑,都不值得让我妹妹看一眼。”
戚家父子闻言都挑高了眉头,父子俩一个表情,狂傲里带着冷意。徐一诺的表情也冷了下来,那冷峻的眉眼颇似徐天胤。
七岁的徐家大少对上五岁的三合会少主,气氛里有火光在闪,看起来今晚的架要打第二场。
众人身后却传来一声笑,“听说有场好戏,我还以为我来晚了,没想到正是时候?”
那声音让戚宸的脸一寒,三合会的人齐转身,盯住龚沐云一行人。安亲会的人也在看见戚宸的一瞬警戒起来,但双方都没拔枪。这些年,在夏芍的地界上,双方维持表面的和平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了。只是,出了夏芍的地界,一场恶战从来就没少过。
夏芍见两帮人如此,只是淡然一笑。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两个帮派再深的仇怨,也总有一天能联手,哪怕不是龚沐云和戚宸这一代,也必在未来。
“人家戚当家都有继承人了,你呢?”夏芍笑着看向龚沐云。
龚沐云笑了笑,看着向他投来挑衅目光的戚宸,对夏芍笑道:“要不,我也借人生个女儿,日后嫁进徐家?”
夏芍闻言一笑,对上龚沐云打趣的目光,她知道,他是开玩笑的。无论如何,安亲会也需要继承人。
“没有合适的。要不然,你帮我留意?你看上的人,或许我能看上。”龚沐云一叹,那声叹似真似假、似岁月匆匆过的惆怅。
夏芍垂眸,微笑。没有合适的……李卿宇这是这么说的。
但人生在世,成家立业,这一步,他们迟早要走。但她不会答应帮他们牵红线,因她不想让他们因这条红线是她牵的而走上婚姻的路,与秦瀚霖与张汝蔓一样,她希望身边所有的朋友们都因他们自己的选择而幸福。
那一天,迟早会来。她只等着看。
这晚,一场舞会开得宾客们战战兢兢,唯有夏芍是满意的。
尽管儿女们未必因今晚而开心,但有的时候,不愉快也是一种经历与学习。她相信,他们必会因今晚的不开心,而日后更加珍惜家庭的甜蜜和幸福。
至于无量子的话,夏芍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她知道,这许才是无量子今晚答应来舞会的原因。
她也知道,鬼谷派一脉单传,无量子至今未曾收徒,或许不是不想,而是机缘未到。
只是这机缘,应在自己女儿身上了?女儿才三岁,明年本打算让她拜入师门的。
此事,还是要看她自己的选择,以及师父和师兄的看法。
如此,她没有答应,一切皆留待日后,听从机缘和女儿的意愿行事。
……
第二天,带着儿女们返回京城的母子三人,在机场遇到了来接机的徐天胤。
军区有事,他昨天未能与他们一起去香港。但仅仅一天,他在机场见到她和他们的孩子,目光里便露出浓浓的思念。这些年,他习惯有她,习惯有孩子,甚至习惯了热闹,才一晚不见他们,他就觉得难熬。
而显然,思念他的只有他心爱的妻子和宝贝女儿。
徐一诺小朋友站在原地,一看见老爸手里捧着的花就露出一副够了的表情——他七岁了!这束花他看了七年!他视觉疲劳,很疲劳!
但显然,视觉疲劳的人只有他一个。他家的女人都很喜欢那束一成不变的花,母亲是,妹妹也是。
“爸爸!”怡包子一看见爸爸就跑了过去,身后跟着呆头。呆头在经过的昨晚的事后,突然变得敢接近小女主人了,高兴得怡包子半夜才睡着。那一群坏人的事,她决定不计较了,她只打算回家把这些事告诉爸爸就好了……
徐天胤抱过女儿,亲了亲她香香的小脸儿。
夏芍却留在原地,笑看向一脸嫌恶的儿子,“你记着,若有一天,你遇到一个愿意为她一直做同一件事的人,那便是你一生的挚爱。不论有多难,努力争取,不要抱憾终身。”
徐一诺小朋友愣住,夏芍却牵着他的手走向徐天胤,接过他手里花,顺道摸了摸女儿的头,“你也记着,若有一日,遇见一个愿为你做同一件事的男人,无论他贫穷、富有,此人当可嫁了。”
两个孩子看向她,夏芍却与徐天胤对视一眼,两人在机场相拥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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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儿们,最后一篇番外奉上了,神棍到这里,正式完结了。
这是最后一篇番外,最后一次的万更,也是最后一次的求月票。
明天就是月底最后一天,有月票的妞儿们,别浪费了。
这么多的最后一次,我有点不舍,答应大家的完结感言还没有写。明早我发上来,顺道告知一下回归的时间,这篇文就算正式完结了。
明早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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