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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承衍提步近前,在她身侧站定,一弯腰,一只手抄过她腋下,把人提了起来。
他声音清冷:“乐仪,来扶着她。”
宋乐仪和宋雪真已经同宋太后见过了礼,听了这话欸的一声就往赵盈身边挪去,忙把人给扶稳了。
她和赵承衍靠的近,才能听清楚赵盈倒吸气的声音。
赵承衍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腿,翻了翻眼皮:“越大越没规矩,同你祖母说话也这样放肆,可见前些时在燕王府住着,我太纵着你了。”
赵盈抿唇。
赵承衍是专程来“救”她的,她不会不识好歹。
宋太后又被气笑了:“怎么,你皇兄来不了,派你来救人?我能吃了她吗!”
赵承衍黑了脸。
他深吸了口气:“我看她的腿大抵是伤着了,叫雪真和乐仪先送她回上阳宫,正好我有几句话要跟母后说,小辈儿也不适合在场。”
宋乐仪和宋雪真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赵盈心头一坠。
是和她身世有关吧?
从好早之前她就觉得赵承衍真的知情,今天这种感觉更重了。
宋太后听他的语气其实也没规矩到哪儿去,冷笑着叫赵盈她们去,等人出了正殿大门,她才真的来了劲儿,手抄过一旁的茶盏,照着赵承衍脚边就摔了过去。
赵承衍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低头看看一地碎片,似无奈更多:“母后,您该庆幸有紧急军情绊住了皇兄,不然这盏茶,恐怕轮不到您来摔。”
“你——”宋太后差点儿一口气没倒过来,背过气去,“好好好,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她母亲是个狐媚的,我看她如今也差不离!”
赵承衍语调平平:“没有人狐媚,更从没有人是什么红颜祸水,母后,谁是无辜的,您真不清楚吗?”
可就是这样平淡的语气里,却透着寒意。
宋太后眉头一紧:“承衍,你——”
“我不喜欢她!”
他终于咬重了话音,更有不耐烦:“这件事从年轻起到现在,您明里暗里的问了我多少遍?我早告诉过您,我不喜欢宋氏!当初把赵盈弄到燕王府,还要派未央宫的人跟去,您真以为我不知道您打什么主意吗?”
赵承衍抬眼去看,老太后果然脸色煞白。
这是他亲生母亲,他心中不忍。
可近来观她行事,他若不能点醒她,今后只怕是真的不得安生了。
赵承衍把心一横:“您知道我为什么在朝堂上扶持赵盈吗?”
宋太后呼吸微滞:“还不是你鬼迷心窍!”
“您错了。”赵承衍的那声嗤笑更像是嘲弄,只是没那么明显,“皇兄是什么心思,您知道,我也知道,您拦得住吗?先前要给赵盈选驸马,他恨不得把您软禁在未央宫,您闹的那样没脸,他顾着您半分了吗?”
此事于宋太后而言是不能提的:“你们一个个长大了,有本事了,我谁也管不住,倒要你们来拿捏我!”
“母后!”赵承衍把话音咬重,“赵盈有心做九天翱翔的凤鸟,成全了她,才是成全您。
皇兄那点龌龊心思,无非要把上阳宫当成她的金丝笼,折断她羽翼后把人拘在上阳宫中。
可现在呢?
赵盈在朝中有了威势,在扬州府尽得人心,无论她在谋划什么,她和赵澈姐弟谋划了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不霍乱朝纲,您为什么非要辖着她?”
“我……”
赵承衍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您把一切错处归于宋氏一身,现在甚至归到赵盈身上,所以才处处看她不顺眼。
她不是您的亲孙女儿,却也是个可怜人。
赵清兄弟几个倒是赵家骨血,您的亲孙子,可他们行事难道不比赵盈可恶可恨的多吗?
您在未央宫颐养天年不好吗?
前朝中事您干预不了,后宫里又有皇嫂坐镇,您其实谁也辖不住,可偏偏又要管。
母后,皇兄的脾气,您真不怕闹到母子决裂那一步吗?”
宋太后猛然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