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霞执意要下水,任何人要阻拦不住。
远远瞧着这位苏家大公子在湖心潜入水中后,岸上隐蔽处的三个人也悄悄的下了水。
潜水对苏晚霞来说应该是很陌生的,他高中时代就是个体育废柴,别说潜水这种高难度运动了,就连平时学校组织的1000米接力赛他都是避恐不及。然而此时此刻,潜入纳木错湖中的苏晚霞却如一尾游鱼般自如,很快就潜到了目标深度,并在那与还在执行清理守卫工作的苏家工作人员接上头。
这些人也没想到苏晚霞会如此轻易的就能潜到八十多迷深。
要知道,即使是在近海水域,一般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穿上潜水装置最多也就潜到三十多米的样子就是极限了,可苏晚霞不同,非常轻易的就潜到了专业潜水员都不见得应付来的八十多米。
这件事让苏家管家知道后立即汇报给了远在苏州的苏澈和远在冰岛的苏然。二人听闻此事表情各异,一个是了然于心的微微苦笑,一个稍有惊讶的会心一笑。
而更让苏家这些人惊讶的是,苏晚霞身后还跟着一个骨瘦嶙峋的老者,以他的年龄居然也能顺利的下来,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顺利的进入地下设施后,苏晚霞就收到了薛佳念的通话邀请。
接通后,就听薛佳念怒斥道:“喂!大个子!你这人怎么回事啊!都和你说了下边非常危险,你怎么还要下来?”
苏晚霞却只淡淡的回应了一句话:“我来接姑姑回家。”
薛佳念闻言一愣,显然没听懂苏晚霞在说什么。
可苏晚霞也没有解释,挂断通讯后就与老者沿着另外一条路向一个尚未探索过的试验区域走了。
岸上指挥平台这边的监控也被苏晚霞给断开了,他没有带任何苏家的护卫,只叮嘱他们守住入口,发现任何异常都不得进入。
这些护卫人员虽然很担心苏晚霞,但总觉得此时此刻的这位苏少爷好像和一天前的完全不同了。
就单单苏晚霞的气场和语调都转变极大,甚至某种意义上比苏澈这位苏家掌舵人还要来的令人敬畏。
试验区域03—B。
在这里,很多实验设备看起来都很新,不像是被遗忘了很多年的样子。不过空气里的腐朽气息反而比其它地方都要更为浓烈。
实验区的空间利用的相当充分,大量的设备中混杂着数不清的一人高的培养舱,而那些培养舱里大都封存着男人或者女人的尸体样本。
对这里似乎轻车熟路的苏晚霞一路来到中心实验区。
那里有一间特殊的房间,周围地面的缝隙里塞满了暗红色的晶体体,就如同“杂草”一般凌乱。
推开这间房间的正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手术台,手术台上还有一具同样结晶化的尸体。
苏晚霞微微皱眉,他避开地面上几具像是参与手术的工作人员的尸体来到手术台前。
尸体是男性,头部保存完好,看表情神态很安详,死的时候应该处于深度麻醉状态,所以没有什么痛苦。
不过他的身体就有些惨不忍睹了。
从脖子下被整个剖开,右臂和左腿都被固定在单独的架子上“拆开”,就如同皮肉只是外套,而执行手术的人把这件外套的拉链给全部拉开了。
不过外套之下并非腐烂的血肉或者只剩下森森白骨,而是全部结晶化的物质,就像是一个人变成了暗红色的水晶,被一种结晶病毒给污染了一样。
朗日木托看了看周围想逃却没能逃掉的那些工作人员唏嘘道:“我原以为这些年他们已经安分了,却没想到他们一再试图染指混沌的禁区,把‘旧神’带来的智慧当成囊中之物肆意挥霍……直等到了死了,大概才能有些许的敬畏。”
苏晚霞没有说话,他从这手术台上的尸体脑后取出一枚晶体芯片,然后拿着它就离开了房间。
朗日木托在屋子里又多呆了一会,他一直盯着那尸体看,看着那张年轻的脸唏嘘一阵后才慢悠悠的出去。
门外,苏晚霞没有走远,他拿到晶体芯片后就开始逐个培养舱查看起来。一直找到第十一个培养舱,苏晚霞停下了,他把晶体芯片放进去,重新唤醒培养舱的维生系统。培养舱内那具看上去就像是泡发的了尸体一阵颤抖后,居然再次睁开了眼睛。
可他其实根本就没有真的活过来。
之所以还能睁眼,是因为他那被类脑神经替换掉原生大脑皮层的头颅再度受到了刺激。所以这种“苏醒”更像是木偶被艺术家从箱子里拎上了台。
苏晚霞抬手擦去培养舱外的操作板上的灰尘,然后输入了一串代码。
很快,尸体就开始抽搐起来。朗日木托走过来问道:“这些人怎么了?”
苏晚霞回忆了一下后说道:“这是一座‘类脑神经’研究基地,主要意图是通过藻类和真菌制造一种可以独立存活的‘类脑神经’,以完整的剥离和保存人的意识,从而将人类代入数序世界。”
朗日木托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这里就不是国安处的分哨咯?”
“本来纳木错就没有国安处分哨,当年之所以相传这里发现了‘石门’,国安处也派人过来调查研究,无非就是明暗陷阱的手法,主要是想知道到底有哪些人盯上了‘门’而已。”苏晚霞说完又输入了新的代码,培养舱内的男性尸体不再抽搐,他的手缓缓抬起,贴在了培养舱内壁上,看起来有些恐怖。
朗日木托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这东西看着真诡异。”
“‘类脑神经’是一项非常惨无人脑的人体试验项目,原本是国际社会全面禁止的……可总有些人会打着科学之名行不法之事……这大概就是科学研究最让人感到矛盾和纠结的地方了吧……”苏晚霞说完自己都笑了:“好像咱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朗日木托点点头:“对啊,历史上被定义为恶魔的科学家不在少数,可受这些恶魔福音的人就更多了……人伦道德有时候真像是作茧自缚,但你又不能真的把道德的茧房给撕开了,那样世界就乱了套……这确实是挺麻烦的一件事。”
苏晚霞深以为然:“以前看过这么一个故事,说是一个变态杀人犯杀死了一个富商的孙女,可根据法律,他要被送往案发地接受审判,也就在这个过程中,富商斥巨资通过新闻媒体发布悬赏令,说只要在他接受审判之前将其杀死,就可以得到十个亿,于是民众都疯狂了……为了高额的奖金,那些人甚至不惜与警方正面作对,以至于行使正义者也蒙受了无妄之灾……警方甚至不得不调集更多的警察来‘保护’这个杀人犯,以确保他能安全抵达受审地……可即使是警察,为了十个亿也愿意铤而走险,于是在某一晚,一个换班的老警察为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彻底摆脱贫穷,铤而走险……当然他失败了,这个变态杀人犯只是受了伤,没死,而老警察却被当场击毙……事情被富商知道后,他还是给了这个老警察的家人一笔高达三千万的抚恤,并由此透露另一个信息,那就是哪怕不用杀死杀人犯,只要伤到他一样可以拿到钱……所以,那些为了钱的人就更加疯狂了!呵……想想真是有趣的故事。”
朗日木托听得入神,他问道:“那后来呢?这家伙有没有在受审前得到应有的审判?”
苏晚霞看着朗日木托:“你也觉得在他得到受审被杀死是应得的结果?”
朗日木托点头道:“杀人者偿命,天经地义,都不需要近现代刑法特别说明。”
苏晚霞却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他的确得到了应有的结果,不过在他被处死的同时,押送他的警察死了十一个,为了钱而疯狂的那些人也死了二十多……本来只是一命偿一命的事情,就因为富商的悬赏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还觉得这样做是对的吗?”
“那富商有错吗?”
“富商当然有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富商觉得杀死他孙女的人该千刀万剐,可法律也必须尽其所能维护每个人的利益,说白了……就是一种辩证的思维方式,只是绝大多数人并不会喜欢用这种思维方式思考问题罢了。”苏晚霞说完又输入了第三组,也是最后一组代码。
培养舱内的尸体双手缓缓放下,胸口开始出现起伏,就好像真的“活了过来”一样。
朗日木托觉得更诡异了。
“辩证的思维方式?”
“对。”苏晚霞苦笑一声:“你知道吗,其实……我曾有过一段时间对自己的坚守产生了怀疑……”
朗日木托能理解苏晚霞所说的怀疑是什么,但他更好奇的是苏晚霞是如何找回自己的。
“这倒不稀奇,就像马路表明了斑马线,目的也是为了保护行人一样,可如果明明有更近的路可以穿过马路,你还是会无视斑马线一样,这是‘罗生门’里的道理,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天性如此。”朗日木托似乎很看得开。
苏晚霞却说:“自古盛世英雄定,可谁曾见英雄享盛世?”
朗日木托愣住了。
苏晚霞的这句话着实让朗日木托无话可说。
“我第一次见阿旺德措老人的时候,从他身上我看到了一种比雪山上封冻千百年的冰霜还要纯净和高洁的灵魂与意志,他似乎甘愿把自己当做烽火点燃,他的追求是否也是‘罗生门’似的趋利避害呢?”苏晚霞说完苦笑摇头:“虽然我没能像我父亲那样和他深入的交流,把话说的足够清晰明白,可我能体会得到,他身上所拥有的,就是解救我自我意识迷茫的良方……所以每次我开始对自己的坚守产生怀疑的时候,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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