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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忽复乘舟梦日边 6、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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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爵秩,声称一家数人并蒙爵士,令天下

    觖望……”

    “哼!”我一听就來气,这个死脑筋,家里遭了这么大的罪,他居然还是执迷不悟,死抱着以前

    的观点不肯跨步。“明早宣他进宫见我!”

    沒过问陈敏用的什么法子,反正一大早阴兴果然便出现在宫门外求见。

    我让他到侧殿书房见面,才进门,我便抄了案上一卷书册向他砸了过去。

    他不躲也不闪,脑门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叭嗒”竹简落地,那张帅气的脸上被粗糙的竹片

    刮了两道一指长的印子。

    他仍是不卑不亢的绕开地上的竹简,走到我面前,规规矩矩的磕头:“臣叩见阴贵人!”

    我怒极反笑,被他的奴性品质气得直拍书案:“他妈的阴兴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还有沒有一点骨

    气?整天磕头,是不是把你的男子气概也全给磕沒了?”

    对面跪伏的他,倏然抬头,眼神中闪过一道凌厉光芒。表情沉沉的,冷得像块冰坨子。

    “为什么不肯受封?难道你以为明哲保身还适合我们阴家的处世之道吗?”毫不客气的质问,一

    分婉转都无。

    他冷冷一笑,眼神中充满不屑,有那么一瞬,我似乎又见到了小时候那个处处与我抬杠的少年。

    “贵人不读书的吗?难道沒有听过‘亢龙有悔’这句话?”

    亢龙有悔?我还降龙十八掌呢!

    我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

    他从地上跳了起來,直冲我面前,气势惊人:“外戚不知谦退,嫁女欲配侯王,取妇眄睨公主,

    看着一时风光,早晚都要死光光!”他现在站起來可比我高多了,指头恨不能戳到我脑门上,那副架

    势活脱脱比阴识还慑人,“富贵有极,人当知足!这是在跟你讲的大道理。往小了讲,我不是不理解

    你在动什么脑筋,打什么主意,但是请你有点分寸,做得太过火,会引火上身!昨晚陛下临幸长秋宫

    为的是什么?你好好想想!少逞强争一时之气!來日方长,懂不懂?这笔账不是说马上就能算得清的

    ,要算,你心里就得先记住一个字----忍!”

    忍?!

    “想想当年昆阳之战后大哥如何评价人主的,你跟在他身边十多年,难道还学不会一个忍字不成

    ?”

    忍?!

    忍……

    刘秀的隐忍……

    刘秀的韬光养晦……

    刘秀的忍辱负重……

    心不禁颤抖了,不是学不会,而是不忍学!要做到刘秀那样的忍人所不能忍,需要多坚强的毅力

    ?我不敢想象自己换成他,能有几分忍耐力。

    阴兴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并不清楚,整整一天,我都待在书房里浑浑噩噩的胡思乱想。陈敏乖巧懂

    事的侍立一旁,她不出声打搅我,也不让任何人打扰。日升日落,枯坐到天黑,直直宫人在偌大个侧

    殿内穿梭如蝶的点燃一盏盏火烛,我才似刚刚醒悟过來,稍稍动了动麻痹的身子。

    “贵人可要传膳?”

    摇了摇头,案上摆着一块干净的素绢,砚内的墨汁却早已干涸。

    “需要奴婢研磨么?”

    仍是摇头,我最终张了张嘴,用干涩的嗓音问道:“什么时辰了?”

    “戌时初。”

    我茫然的看向窗外:“陛下呢?”

    “陛……陛下退朝后便去了长秋宫,今晚仍是留宿椒房。”

    “喔。”木钝的应了声,我低头呆呆的瞪着面前的素绢,目光聚焦,似乎要把它烧出一个洞來。

    陈敏不再说话,似乎她也拿不定主意要问些什么。

    我哼了声,左手从案角锵的抽出短剑,在她的噫呼声中割伤右手食指,血珠子汩汩的冒了出來,

    我抬手在素绢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忍”字。

    无论是篆体还是简体,“忍”都是插在心上的一把利刃!

    古今无有不同!

    陈敏惊慌却并不无措,她手脚麻利的替我处理伤口。我用左手抓了那块绢帕,面无表情的掷到她

    怀里:“烧掉!”

    陈敏接住了,满脸诧异:“贵人?”

    我越过她,径直往殿外走,守在门口的宫女们赶紧掌灯替我带路。晚风呼啦啦的刮着,隔不多远

    ,长秋宫中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在我眼中成倍放大。

    凭栏而立,五指扣住栏杆,指甲深深的抠进髹漆内,我无言冷对。

    笑吧,尽情的笑吧!今日的痛,他日我定要一五一十的讨要回來!因为,悬在心上的那把刀已经

    被人深深的捅进了我的心里,不容我有任何机会闪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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