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晚清的中国大西南,四川行省宁远地面。
群峰耸立的安宁河畔,悬崖峭壁,丛林茂密,崎岖的小道沿着河谷羊肠般地前行,裸露的尖锐岩岸下,是漆黑深邃的深谷,距谷数百米,就可以听见,谷中的河水沸腾咆哮,澎湃汹涌,在岩石河滩剧烈的撞击回旋之声,犹如千军万马无坚不摧的呐喊,让所有听见的人,忐忑不安,心灵颤栗。
苍山如海,残阳似血。
西元一八六三年五月三日的傍晚,笼罩着格外凛冽的恐怖不安。
昏黄的夕阳辉映下, 片片血色的浓云,重铅般堆积遮拦,将绝大部分的天幕都掩饰了,阴森森的青色气息,暗夜的氛围,正从西面聚合,沉重地压抑过来。
夏蝉停止了嘶鸣,山风更加阴冷,向来众多的飞鸟,也不见了任何踪影。
河西重镇外数里的青木箐北望,可见数十里的帐篷连营,一面面彩色的旌旗,随风舞动,一座座灰白色的帐篷,在昏迷阳光里,愈加有蘑姑群的幻影,而翘首南眺,则在一片起伏转折的山峦谷地之间,呈现出一个巨大的战场。
战场上,人潮翻卷,喊声如潮;枪声阵阵,炮弹横飞,已经鏖战一时了。
战场的四周山地野林处,涌动着一群群太平军战士,黄红小袄、风帽、蓝边儿号衣,胸前黄补“太平”两字,背后宋字镂版墨刷“翼军圣兵”,在一面面大旗的招引下,井然有序地列队向着战场核心前进,将包围圈扎得更加坚实。
大军北面密集处,巍然屹立着二百精骑,士兵凶悍,战马矫健,执掌着数十面大旗,核心的一面,七尺幅度,以黑色丝线绣着“翼殿后旗宰辅曾”字样。旗帜下数名将领拱卫着一名中年大将。他黄巾黄袄素黄方靴,袄上三爪金龙,张牙舞爪,气度不凡。
“哼,这回清妖可要倒霉了,居然冒冒失失地闯进我们的包围圈儿?哈哈哈,老子管你们有来无回!”
“曾宰辅说得好,这群清妖,不过是釜底游鱼,倾灭在即!”一名将领得意地说。
也许是受了主人情绪的感染,数匹战马忽然奋起前蹄,腾空人立,仰天希律律长啸,在山峰河谷间袅袅地回响,壮烈雄伟,震撼人心。
“看旗帜,该是湘军和团练部队,至多不过三千人!我们三个旗队围攻,两万五千人马,看他们还能撑多久!”太平军北面主攻的大将曾仕和胸有成竹。
清军确实在太平军的包围之中,而且,还遭受了最初被袭击时的巨大伤亡,接战的河畔山地,尸体纵横,满是红缨纬帽、蓝褂号衣的清军兵勇:草丛里滚落的泥泞的头颅;脖颈里汩汩长流着的血沫;一处处致命狰狞的伤口;凝固的濒死时的挣扎;被洋枪铅子打穿了的胸膛;被实心炮弹直接砸碎了的脸庞;好几处尸体群,连同数十匹西南地区特有的矮小但强壮的战马,都以辐射状的扇面倾倒,那是伏兵枪炮火力齐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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