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只听到肉体撕裂的声音沉闷一响.一时间.浓烈的血腥味道四散.弥漫在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之中.
惜离鼻翼一张.睁着一双泛着浅色光芒的金色瞳仁.清清楚楚地瞧见那三尺长的寒光宝剑.几乎尽数沒入到了鹰的身体里.她还看到.一团黑色身影从黑暗之中现了出來.向着她点头致意.
惜离一愣.再看向鹰时.眼神变得异常悲悯.既然黑无常墨已经出现.这个人便一定是死定了.而今鹰倒在鸩的怀里痛苦喘息着.只不过是因为他的灵魂在拼命挣扎着想要脱离自己的肉体.
惜离将头一瞥.有些看不下去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因为这让她无端端地会想起当初书生的弥留之期.于是她默默地转过了身去.选择不再去看鸩和鹰.或者.其实她只是不想去看那隐藏在二人身后的墨.
突然.鹰断断续续的言语从惜离身后传來.间中还伴随着零星的咳嗽声.“……若是你果断一些.我也不必死的如此痛苦了……”
“鹰……你这是又何苦……”鸩皱着眉头看着他.一手依旧紧紧抓着剑柄.生怕他的身子往下沉的时候.会将那长剑又生生抽出來.这只会加快他的死亡速度.
“呵呵……你把他们都杀了个干净.又何须留下我一人阻碍你的道路……去吧……跟着鸠和鸽.继续走你们要走的路.”鹰笑了笑.他洁白的牙齿早就已经被鲜血染红.话音刚落.也不知他是从哪儿來的力气.突然伸出手來猛地将鸩往外一推.
惜离只听到又是一声声利器割破皮肉的声音.她猛地一回头.瞧见那本來沒入鹰的身体的长剑.带着新鲜的血肉又出了那具年轻的身体.鸩因为后坐力向后踉跄退了几步.见到鹰已然颓然倒在了地上.慌忙丢了佩剑去抱他.
这个时候.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的惜离突然开了口.“……他死了.”说罢.她又抬起眼來向着那一片漆黑望去.或许在凡人眼里.那里空无一物.可是惜离却能够瞧见.墨正张开招魂幡.带着鹰的魂灵慢慢移步进密林深处.
“……我们走吧.”鸩抱着鹰的尸身发了好一阵呆.突然便将其轻轻放在地上.站起了身.他的语调异常平静.就好像他从來不曾为谁悲伤过一样.若不是月光洒落到他的脸上.出卖了他的心思.或许惜离还真的就会被他的佯装镇定给瞒过去.
“你怎么会哭了.”惜离看着他.并沒有着急往前挪步.见他不答.她又问道:“既然是为了他哭了.为何你们又要彼此这般苦苦相逼.他又要对你们赶尽杀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可以告诉我么.”
有些事.其实她是不想问的.可是不知道为何.一旦开了口.自己心底的所有疑问便会情不自禁地自主自动地流出.那一刻.惜离仿佛明白了凡人常说的“不能自已”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我们.我们不是什么人.”鸩的回话.让惜离如坠入五里云雾之中.因为她只是及其直白地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却不明白有时候比喻要比事实还让人心疼.“我们在这世上活了二十多个春秋.可是不论在什么典籍之上.都找不到我们的身影……我们甚至都沒有亲人、朋友、沒有兄弟姐妹……我们.我们是影子.朝廷的影子.所以.他们都叫我们暗卫.”
鸩站在阴影里沉默了片刻.突然转过头來.目不转睛地瞧着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