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陷入喧哗声中,原本肃穆庄严的氛围一扫干净。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沧国太子手中的那幅画卷,看着画上温婉静美的女子,再对比殿上那个一袭素衣却有着倾城之姿的女子,一开始的惊艳过后便是深深地怀疑。最后,质疑声越发大起来。紧接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走上前,跪在殿中,大声道:“皇上,臣恳请皇上下旨处罚这妖女。由这幅画可见,她确实是朗国二皇子派来的细作。”
高座上的轩辕越神色不变,眼底却像是沉淀着什么一般,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大殿中央跪着的身影。
尤茨被那如鹰般锐利的目光注视着,一时之间竟觉冷汗直冒,连撑在地上的双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殿中原本不绝于耳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众人都在观望着局势。
坐在大殿右侧的沧国太子沧墨仍旧是一副慵懒悠闲的模样,半倚着身子,视线却落在女眷群中的陆璃身上,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皇上,臣斗胆请陈。”
又有一道声音在殿中响起,打破了莫名有些诡异的氛围。
尤茨一听这声音,只觉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抬头,只是低着头斜斜朝旁侧看了看。
轩辕越神情变了变,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吴爱卿有什么见解尽管说,孤王准了。”
吴赫福了一礼,肃声道:“依微臣之见,太子殿下拿出的这幅画其实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或许是朗国二皇子殿下仰慕凌王妃天人之姿,所以给王妃画了这幅画。”
“吴大人此言差矣。”又有一个臣子站了出来,朝轩辕越道:“皇上,臣听闻朗国二皇子体弱多病,而凌王妃是长在闺中的封国长公主,一个南一个北,他们应该很难相遇才对。更何况,朗国二皇子殿下三年前便被送入沧国做质子,如果只是萍水相逢,试问这天下,又有何人能凭记忆做出此等画作?再看这画上人神态自然,见画如同见真人一般,如此栩栩如生,定然是作画之人对画中人生有情愫并且十分熟悉她的言行举止才能画由心生而作出。臣以为,凌王妃定然与朗国二皇子熟悉。”
此言一出,群臣中原本有些信服尤茨之言的人又开始动摇。
“皇上,臣以为,画卷的事情应该请王妃亲自来说明。王妃不应该是此事最知情的人吗?”尤茨见群臣喧哗之声越来越大,再次出声道。
轩辕越刚要开口,一直像是没有关注殿中事态发展的沧国太子沧墨将画卷收了起来,轻笑道:“这位大人说得好,不管事实如何,还要王妃自己说出来才知道。”
轩辕越目光凝了凝,“既然连太子殿下都这般认为,那就请王妃自己说明一下吧。”
轩辕越话音一落,原本站在陆璃的一些女眷纷纷让开一条道。
陆璃唇角扬了扬,轻抬步往前走了走,看了一眼正看着自己的沧墨,又收回目光。
“朗国二皇子我确实没有见过。至于画的事情,我行及笄礼时,我父王命宫中画师为我画了一幅画,只是后来那幅画有一日突然不知所踪。如果有人不相信我所说的这番话,大可以找我父王对质。现在从太子殿下手中看到才知道,原来这画竟走了这么远吗?至于这画究竟究竟是以何种途径到达太子殿下手中,想必太子殿下比我更清楚。”语音不大,却足够殿中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沧国太子沧墨听了这话也收起了有些无谓的神情,眼中露出一丝兴味来。看来这个封国长公主真的与传闻不符呢。这一番话还真是说得滴水不露。既是宫廷画师作画,自然就熟知她的言行,将画作得栩栩如生自是可以说得过去,至于对质,哼,封国那个蠢皇帝没有来宵会,自然是没什么可以对质的。不仅将自己对这画的出现表现得毫不知情,还隐约将话锋指到我身上,让所有人都动摇之前对她的怀疑,转而来怀疑我。不过,陆璃啊陆璃,你以为这就结束了那就大错特错了,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呢。希望你之后的表现不要太让我失望才行。
“原来是这样吗?既然这画原就是王妃的,墨本应该还给王妃。只是墨以为,这画既然是从朗国二皇子处找到的,刚才若不是王妃亲自解释一番,还让许多有心人误会了王妃与二皇子的关系。墨也算这件事情的起因之一,那么墨一定会将这幅画为何会从封国皇宫到达二皇子手中做一番调查,以此给王妃一个解释。所以,这画卷暂时还由墨保管,等所有真相都明了了,再还给王妃如何?”
沧墨的话语中虽有请求之意,只是动作却完全没有那般意思,将手中画卷套上细绳,又往后交给了其中的一个白衣侍女。
轩辕越眉头皱了皱,却见陆璃脸上神情平静如水,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又将目光投向殿中一跪一站的身影。
“既然王妃已经解释明白了,孤王不希望再从你们口中听到任何诋毁之言,尤茨,孤王这次就饶你一命,若是还有下一次,定严惩不贷。”
“臣知罪。”尤茨趴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抬起身子正打算再开口,一直肃穆着站在大臣中间的左相忽然扬声道:“皇上,祭祀祷天的时辰到了。”
“那就开始吧。”
轩辕越站起身子,率先往殿外走去,一群女眷则缓步跟在他身后。
尤茨跪在地上,看着众人从自己身边经过,脸色又青又白,侧转头恨恨看了左相一眼,眼中杀意一闪而逝。
“尤大人,还能用的东西千万不要随手丢掉了。”
吴赫走在最后,伸手拍了拍尤茨的肩膀,凑近他耳旁低声道。
尤茨一愣,继而不再如之前那般愤恨不平,嘴角反而露着一抹笑意。不愧是那个人的得力助手呢,自己果然还是需要多隐忍一些。
……
大殿中所有人都走到了殿前宽阔的坪上。
最前方放置着两个足有一人高的大鼎,鼎中插着几支燃香,两鼎之间摆放着一张长长的案桌,案桌上铺着一块雪白的绸绢,绸绢上摆着一个小小的香炉,两旁竖着几支白色的光烛。
轩辕凌站在桌案前,一袭白衣,墨黑的发丝并未像往常那般用发带束起,反而是披散在腰间,冷峻的面容上没有太多表情,就那般静静站在那里,整个人却像是神祗一般吸引着每个人的视线,忍不住去仰视。
轩辕越一眼扫过身后的一干大臣,见每个人脸上都没有什么异议,心下更是满意不已。
原来这祭祀中有引司一职,必须由轩辕氏直系血亲担任。当轩辕越说出由轩辕凌来担任时,有很多大臣都持反对意见。说轩辕凌有“魔鬼王爷”之称,双手沾染了太多鲜血,是对先祖和神明的一种亵渎,都不赞同轩辕越的做法。但此时看到站在神案之后的轩辕凌时,心里早就把之前不赞同的想法抛到了脑后。
“时辰到,祭祀开始!”司仪扬声道。
人群纷纷安静下来,这宵会的第一次祭祀十分重要,关系到整个国家的福祉,那些心中蠢蠢欲动的人也不敢太过放肆。
轩辕越用盆中的雪水净了双手,接过旁侧侍女递过来的绢布擦了擦,亲自点了三支燃香,朝大殿的方向福了福礼,这才转过身,撩起衣摆,朝着宫门的方向跪了下来。
陆璃看着一脸庄重的轩辕越,心中也不由得有些佩服这宵会的创始人。让一个天子当着全天下人下跪,这对于这个以权为天的时空来说实为难得,何况,这宵会本身的意义便是皇室感激于天下臣民。轩辕越这一跪,跪的不仅是天,更是跪轩辕国所有的臣民。
轩辕越将燃香举过头顶,朝外福了三次,这才起身。
之后,便是轩辕越的两个儿子轩辕煜和轩辕天行礼。
幸而步骤并不繁杂,所以虽然轩辕氏族人口众多,但整个祭祀的礼仪还是进行得十分快速。
女眷的礼仪又有些不同。女眷并不要求行跪拜之礼,且每次可以两人同时进行。
首先上去的自然是皇后和身为凌王妃的陆璃。
两人分别净了手后,各自点燃燃香朝着宫门的方向弯腰福礼。
陆璃刚俯下身子,忽的从袖口蹿出来一道红影,直直冲着人群而去。
“啊!玄狐!”不知是谁率先叫喊出声。
众人一听那红色的动物竟然是全身都是毒的玄狐,一个个脸上都有惊慌之色。
“玄狐有毒啊!”
人群中惊叫声此起彼伏,因着对这突然冒出来的玄狐的惧意,纷纷往后退着,生怕那狐狸一口就要咬上自己。原本肃穆庄严的氛围瞬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像是闹市一般嘈杂喧哗。
陆璃亦是一惊,也顾不上太多,唤了一声“小玄”便跟了上去。
那玄狐却不知为何,和往日听话乖顺的模样完全不同,赤红着双眼,只是一个劲地往人群中窜去,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哀嚎。
人群中有一个胆子大的,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剑便要刺向玄狐,却不想那玄狐敏捷灵巧,见有危险袭来,灵活躲过一剑后,一口咬上了那男子的手臂,那男子惨叫一声便倒地不起。
“啊!出人命了!”
见有人被玄狐咬死了,众人更是惊恐不已。纷纷让开道路,玄狐畅通无阻地冲向右侧。不一会,便到了沧国太子沧墨所在的地方。
沧墨身后的一个白衣侍女怕他被玄狐咬伤,忙忙挡在他前面。却不想玄狐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扑向最右端的白衣女子,跳上她的肩头,露出尖细的牙齿,朝着她的脖子咬了下去。
那女子甚至还来不及惨叫出声,喉咙便被咬出了一个大洞,鲜红的血喷涌而出。
沧墨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身形未动,右手却是如闪电般骤然伸长,众人只觉眼前一晃,一道明晃晃的白光便飞向仍旧趴在那白衣侍女身上的玄狐。
眼看着利刃就要刺入来不及躲避的玄狐身体中,忽的一支长剑刺了过来。
“叮当!”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原本刺向玄狐的利刃掉落在地上。
轩辕凌收回手中长剑,目光冷冷撇了沧墨一眼。
沧墨一愣,看了一眼从神案到自己面前的距离,心下一惊,他却是没有料到轩辕凌的武功竟如此之高。
“本妃倒是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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