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一开始的漆黑变得惨白惨白的了,而她的腿上仍旧流着血,很快另外一个小盆里也流了多半盆的血了,这一次我大舅说什么也不出去倒血了,我三舅这时候自告奋勇地说:“来,我出去倒!”他端起那个小盆慢慢地走了出去,院子里此时更黑了,他站在门外此时已经看不到大门了,他小心地往外走着,出了大门一拐弯就是厕所了,此时他的心里也不免有些害怕,走到厕所时,他看也没往里面看,一下子就把那血倒进了厕所里,然后快步往回走。进了大门他一边走,一边回过头去看隔着厕所的那堵墙,黑暗中他似乎也看到有俩个模糊的影子在悠悠的荡着,不知道是因为大舅刚刚那么说,让他也杯弓蛇影了,还是恍惚中真有什么在飘动,三舅次此时也觉得腿在微微地抖,他也艰难地往家里走着。
屋子里,我姥的脸此时变得更苍白了,谁都知道那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她的眼皮似乎更重了,她努力地一下一下地往开睁着眼睛,大家眼眶里的泪水都在打着转,而我姨和我母亲此时已经在盈盈地流着泪了,但她们没有出声音,只是那样静静地哭着,看着躺在炕上的母亲,就要永远地离开自己了,他们一边一个紧紧地抓着自己母亲的手。姥爷呆呆坐在炕上,他靠在叠起来被子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个跟了自己一辈子的女人,而现在她却不能在为自己洗衣做饭了,不能再和自己说话作伴了,而自己却只能这样看着她,静静着看着这个即将离开自己女人。
此时我姥的大脑里再想些什么呢,或许她在想自己就要走了,她能在临走是看到自己的子女,看到自己的亲人,或许这样就没什么遗憾了,或者她在大脑里奋力的挣扎,再与生命做着抗争,在生与死的平行线上飘荡。
终于,她睁开了眼睛,疲倦地扫视着身边的人,她看见我姨和我母亲流着泪的眼睛,她似乎用尽力气说出了两个字:“不哭……”可是刚说完,就在我姥那浑浊的双眼里,竟然流出了一缕晶莹的泪,我母亲和我姨的眼泪就流的更为汹涌了。
墙上的挂表滴滴答答的,时间永远不停歇,外面变得更黑了,这个夜里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漆黑一片,屋子里亮着昏黄的灯,有好多人都围在那里,他们都在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即将离开人世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