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若点点头,她其实已经不知道稳婆说了些什么,只感觉腹中间歇性的阵痛清晰而难受。且越来越频繁,下坠之势也越加清楚。忽而直觉的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体内流出,听见了稳婆喊道:“羊水破了,娘娘,撑住啊,快生了,您用力啊!”
悠若听不清稳婆说些什么,只凭着本能用力,一次又一次,声音痛苦而压抑,本来还是尖锐的,之后变得有点沙哑,冰月的手腕被她抓得青紫。
忽而手被一双厚实的大手握住了,一股温暖涌进心里,她微微睁开眼,是凤君蔚心急如焚的眼,“悠儿,不怕,有我在,什么的不怕,你和孩子会平安的!”
“这儿是产房,你……你快出去……”悠若急道,声音不稳。
凤君蔚不顾段大人和何大人的阻拦,硬是冲了进来,悠若怀孕那会儿他就心惊胆战了,这会又是早产,让他在外面等着,他如何等得下去。
男人如产房是个忌讳,是个凶兆,产婆和一旁的宫女也苦心劝着凤君蔚出去,却被他呵斥,“闭嘴!你们给朕好好用心接产,废话少说……悠儿,忍着点,你和孩子会没事的……”
悠若脸色苍白,汗水沾湿了发丝,紧紧地贴在脸颊。她眼中溢出眼泪,是感动的眼泪,先前的不愉快似乎在这一刻被抚平了。
“皇上……”悠若刚想要说什么,一阵疼痛袭来,她抓紧了他的手,“啊……”
一次又一次,悠若只觉得筋疲力尽,晕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后半夜,才看见了孩子的头,稳婆惊喜地喊着,让悠若用力,晕晕沉沉的她根本听不见什么。
接近于晕迷状态的悠若接连生下了一对双生子,间隔不到五分钟,第二个孩子刚刚落地,随着一声啼哭,她心一松,知道孩子平安,她就昏了过去……
“恭喜皇上,是皇子,是皇子啊……”稳婆抱着孩子,激动地跪地。
凤君蔚只是扫了一眼,就唤来段大人和何大人,“快来看看,皇后如何了?”
段大人上前仔细地为悠若诊脉,眉头一松,说道:“皇上,皇后只是累得昏睡了过去,休息片刻就会好了!”
凤君蔚也松了一口气,温柔地抚着她的脸,心中霎时变得柔软万分。
“悠儿,辛苦了,谢谢你!”他含泪说着,他当爹了……
“皇上……”一声惶恐的叫声,稳婆抱着一个孩子扑通一声跪地,“大皇子他……他……”
凤君蔚转头,看着她手中动也不动的孩子,一丝不详的感觉袭上心头,让凤君蔚的声音颤抖,“怎么回事?”
段大人过去诊脉,脸色大变,也跪地,双手颤抖,孩子脸蛋皱皱的,尚不能完全看清五官,本该是细致嫩白的脸蛋是一片青紫……孩子一丝气息也没了……何大人也惊了,察觉到了什么,他不信地重新诊脉,睁大了眼眸……
雪月和冰月也心惊地扑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咽气的孩子。小婴孩乖巧地躺在稳婆的怀里,裹着一身金黄色的绸缎,乖巧得好像是他安静地睡觉,只是睡觉而已,然而,他却永远地离开了人间。
扑通,全屋子里的人都跪了一地,谁也不敢说话,只有小皇子的哭声响起,似乎在悲痛着哥哥的逝去……时而听到了几声压抑的哭声。
凤君蔚的脑子一片空白,刚刚的喜悦一扫而空,心似乎被针刺了一下,钻心地痛,他颤抖地抱过孩子,小小的婴儿身上的热气尚存,颤抖的大手抚上孩子青紫的脸色,悲痛万分,眼泪落下。
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凤君蔚悲痛地看着断了气的孩子,他才刚刚体会当爹的喜悦,转眼又岂会到了失去孩子的痛苦。
这个孩子来到世界上,还没有来得及当爹,还没来得及喊他一声父王……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看看他的家……就这样走了。
凤君蔚心如刀绞,悲痛的脸深深地埋进了孩子的颈项之间,遮去了他垂下的泪水。
孩子,我的孩子!
为什么上苍对他如此的残忍,要让他饱尝这种锥心之痛。
“悠儿,我们的孩子……”他抬眸,跪在悠若的床头,看着她沉睡的苍白容颜,心中更是酸楚,她拼尽了力气生下的孩子。他无法想象,悠若得知这个消息是何等的悲痛,他已经是如此的痛彻心扉,更别说是她了。她刚刚生下孩子,是忍着晕眩,是得知孩子平安无事方才放心地昏睡了过去,她又如何来承受这种锥心之痛。
他宁愿自己承受这种痛苦,也不会让悠若得知这一消息……
“给朕听着,皇后今天只诞下一个皇子!明白了没有?”他扫了房间里的人,雪月冰月,稳婆,何大人、段大人,还有两名宫女,绿儿和纯儿,他的声音沙哑而痛苦,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
“这是圣旨,把这件事烂在你们心底,要是有一丝消息传出,朕绝不会轻饶!”凤君蔚声音阴狠,带着警告!
“遵旨!”
“段大人、何大人,这件事绝不单纯,给朕秘密地查清楚,不准泄露了半句,要是朕知道了
谁谋害皇后和皇子,朕会让她生不如死的,不管她是谁!”
皇子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名为凤天昊。受尽万千宠爱,为了他,凤君蔚下令,大赦天下……
尚在坐月子的悠若初听闻这个消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竟然为了太子大赦天下,这是凤君蔚登基两年来的第一道大赦令,就是当年他登基的时候都没有颁过大赦令。
襁褓封王已经是一种极宠,而她的孩子,一出生就贵为太子。悠若转头看着粉嫩嫩的太子,小小的手指含在口中,睁着一双像极了凤君蔚的眼眸,天真无邪地对着她,咯咯地笑着……如此无忧无虑的孩子,这对他而言,是幸还是不幸呢?
悠若生产那天,在院子里的那盆茶兰,小林子带着侍卫守了一天,结果是没有发现有人靠近,足足等了一天。但是,这花是蝶贵妃送的,凤君蔚把怒火转嫁给蝶贵妃。但是,茶兰是一种无害的花,凤君蔚并不能单单以是蝶贵妃送的花就定了她的罪,是有人把麝香抹在花蕊上,但是悠若早产。悠若本来的意思是反正是有惊无险,这件事就大事化小,但是凤君蔚执意不肯,一定要查出谁是放麝香之人,无论悠若如何劝,凤君蔚就是不改心意。
根据何大人的推断,凤君蔚带着不可忽视的恨意,亲自对怡宁宫的宫女进行调查,但是,第二天,内房宫女春桃就服毒自杀,刚刚有了一丝线索就被扼杀了。
麝香这一件事就成了无头案,凤君蔚不甘心,孩子是因为早产而死,他怎么会如此善罢甘休。但是,雪月却告诉凤君蔚,就是查出来是谁,凤君蔚也不能把她们怎么样,不能处死,最多也就是打入冷宫。以悠若的脾性,这件事有惊无险,她并不知道有一个孩子过世,严重的责罚只会让她起疑心,还不如作罢。反正宫中的妃嫔早就形同处在冷宫,折磨她们用不着死,而是生不如死。
自凤君蔚登基之后的一年起,原为凤君蔚老师的筱丞相开始了他的政治生涯,结党营私,权倾朝野。这恰恰是凤君蔚最忌讳的,即使他无力阻止。先皇在世时,韩家一门架空皇权,为所欲为。凤君蔚自登基的时候就暗自努力,不让朝中再次出现一门独霸的局面。无奈,他即使身为皇上,也有很多无可奈何,逼得他不得不向臣子妥协,不得不为了某些政治目的而给自己的臣子让步,筱氏一门也在这样的背景下渐渐地巩固了自己的家族地位。虽不及当年的韩氏,却也是举足轻重。
在这百废待兴的凤天,大多数的百姓贫苦过日、为寒冬无衣御寒心烦的同时,他们一家和乐,每日宴客狂欢;在百姓卧病在床、无钱买药时,他们时常一掷千金买下来路不明的燕窝、真假难分的高丽人参补身;筱府为了丞相夫人设筵祝寿,连续三天四夜,据说花了五千白银……
这叫凤君蔚如何不气,如何不恨……可是他忍住了,在他眼皮底下的奢华和放纵他都忍住了,但是这一次,却挑起了他的悲恨。
宁妃是因为当年在后宫之中无依无而冠宠后宫而成为韩贵妃的眼中刺,这一次,悠若也因后宫争权而受到伤害,不仅失去了他们第一个孩子,也差点丢了自己的性命。凤君蔚的恨意顿起,想起了悠若曾经说过的话……
我不会是第二个宁妃!
可惜他还是来不及保护她,保护他们的孩子,他以为怡宁宫已经是被他防备得滴水不露了,再加上有冰月和雪月,悠若和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想到还是失去了一个孩子……
凤君蔚对筱氏一族向来是存着妥协的态度,他需要筱丞相的帮助,在他初登帝位的时候需要有人垫脚才能站稳。所以他虽然忌讳,却一直没有铲除他。
但是,这一次痛失爱子,虽然没有进一步地调查真相,可凤君蔚心知肚明,罪魁祸首是蝶贵妃。
“天祈,父王会拉着筱氏一族给你陪葬!”对着刚刚新立的牌位,凤君蔚悲愤地立誓。
凤君蔚对这个孩子显然是宠爱至极,只要寻得空隙,他就会围着孩子转,他一个帝王,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不仅学会了抱孩子,也学会哄孩子,有时候一大一小在床榻上玩,除非到了凤天昊疲惫睡觉他才会停下,弄得悠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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