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道:“你究竟是何妖怪,端的装腔作势。”
“非也非也,”笑声回荡不停,有如珠玉之帘随风而响,不禁让人想像,如此好听的声音,该是什么样的容貌才配得上,“我实有苦衷不能现身。改日方便,包管让你看个够本。”
“你……”
一个气愤不已,一个玩笑不羁,结果便是气愤的更显气愤。
高纯志安抚地叫了一声徒弟,扫视着观上夜空道:“你要救走鼠妖?”
神秘来客呵呵一笑:“你问得直接,我便也答得痛快。不错,这群师徒虽不济,总也没有丢脸到家,搭救搭救也罢。”又对白云道,“我只出一招,你抓不住机会,我也就懒怠再动手了。”
白云怒而不语。
高纯志却平稳得很,慢慢道:“好,一招定胜负。”
语毕,四周一片静谧,连些微虫鸣鸟啼都听不见。极静之中,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了整个清心观。梅福入门太短,一点功力都没有,霎时觉得胸口似有一只巨大手掌压迫,几乎喘不过气来。一地小鼠也发出痛苦地低叫。端木静远靠近梅福一步,拉住他的手。梅福只觉一股暖流自二人掌心相接处流入体内,胸口的压迫好了很多,不觉松了一口气。端木静远抬头,头顶上的一方夜空似有黑云翻涌,将明月严严实实地遮住了。
好强大的妖气!
白云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将之前的不服收起:这个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
呼的一声,平地起冷风,吹动高纯志的衣衫。
黑暗中亮起一点白光,像一颗雪球一般带着道道光尾不停地旋转。随着灵光越涨越大,笼罩清心观的气场也越来越凝重。
似曾相识的前兆像一道闪电在脑中闪过,高纯志猛然记起究竟何时何地曾听过这道声音。理清思绪以前,身体已先敏捷地作出反应,全部真气都贯注到银蝉上:这会是他最后一次使用师父传给他的绝招——七星连耀。
白色光球已如斗大,微一颤动,便朝他飞来。但银蝉显然抢先一步,未及它飞出咫尺已迎头撞上。一瞬间裂成无数的片状白光,铺天盖地,似狂风舞乱雪,又有一张银丝薄网,堪堪将那风花雪月兜住,不使分毫落入观中。白雪触了银丝,便融为云雾;银丝碰着白雪,便化为烟尘。恰逢夜色苍茫,只见玉树银花灿烂如织锦,生生看花人眼。
梅福看得呆住了,张了嘴巴合也合不拢。连危险都忘了,满眼尽是心羡神往。又哪里知道端木静远为护住他,正承受了不可思议的重压。
短暂的炫烂过后,更觉暗夜沉沉。若不是观外士兵们的火把光芒透入,简直漆黑如入地底。
高纯志脚下一晃,便吐了一口热血。人倒下的同时,银蝉也自半空跌落,落在石阶上叮当一声脆响。而原本站在那里的白云师徒已经全都不见了。
“师父!”梅福恍然惊醒急忙去扶。
端木静远观察四周一番,又是风摇树动月影虫鸣,一切如常。那神秘来客也消失了。
“前辈,”他低下身子,和高纯志平视,“您是不是,知道对方是谁?”
高纯志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低低地道:“飞花临雪。”
端木静远吃了一吓。想起高纯志曾和他讲过二十年前峨嵋派那一次比试,有一个妖精假冒龙虎山弟子,便是以这一招震惊了峨嵋。
“是同一个人?”
“不错。”
端木静远第一次有些心惊。他原以为有一个薛青,却原来还有一个白云,再后来还有一个连面也没露,就轻松从他们手上放走白云的妖精。
大宋王都里,究竟暗藏了多少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