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振凝着眸子,最终迟缓地开口道:“柔儿,你累了。舒残颚疈好好休息。朕不能再此留宿,明日下朝再来陪你。”
苏玉柔点点头,闭上了眼。
祁振再来时,苏玉沉迎了出来,脸上带着凄哀的神色,引导他到了苏玉柔的绣楼下,才低声道了句:“皇上——”
祁振收住脚步,侧过头去,看到苏玉沉低垂下头,开口说出一串话来。
“皇上,昨晚小妹腹痛难忍,来不及去宫里叫太医,就已小产了。”
“什么?”祁振头顶冰凉,手指发麻,耳朵里有东西涨涨得发痛:“你说什么?”
“胎里带了毒,血都是淡黑的。”
苏玉沉说完,就看着祁振的身子颓然地松弛,把着最近的那棵树,竟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扶着绣楼的木梯缓缓上楼去,每一步都走得很沉、很重,像是要从上面栽下来。
德来小心地在后面跟着,跟到门口就停了下来。
推开门,苏老夫人正在那里拿手绢擦泪,见是他进来了,刚要行礼,就被他止住了。
众人全都退下。
苏玉柔躺在床上,盖着锦被,似是睡了。她的脸一贯苍白,早已没了当初他在苏府撞见时的灿然明媚。
他坐在踏边,摸到她被子下的手,冰凉滑腻,他说不出话来,嗓子里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他清晰地记得当日他出征前,让太医为她诊了脉,当时他几乎有不想离去的想法,只是若他不去征讨北戎,北灏泽登基后,也定然会先征伐苍祁国,再来对付后明。
他和北灏泽是同一类人。
他太清楚,他会怎么做。
只是,他没有北灏泽的软肋,当时就连上官凌也不是。
只要天下太平,他就可以与她长相厮守,她腹中的胎儿是他一切幸福所在。
只是,现在没了。
离那一步只有半寸之遥,他沉沉地叹了口气。
半晌,苏玉柔才睁开眼睛,对上他的,低低道了句:“对不起——”
她这一句话有太多的涵义,他却还来不及想到,就听见她低声道:“听兄长说,皇上已决意出兵苍祁?”
祁振神态悲凉,缓缓点了点头。
索性已如此,又何必给后世留祸患?更何况趁热打铁,已费不了多少工夫。
“那就去吧。”苏玉柔淡淡的开口,她轻声道。
祁振不语,坐到午时,送来午膳,他一口一口喂苏玉柔喝汤喂饭,事必躬亲,她也安然接受。
日光很短,室内暖香喷喷燃着,祁振凝着苏玉柔,怅然道:“若当日朕不要这江山,我们早已如此——”只怕孩子都已经生过一两个了。
苏玉柔细细地看着祁振,半晌才开口道:“都过去了,还提它干嘛?你若不是经历这么多,又岂会甘心?”
是啊,不拥有,就永远不会甘心。只有得到了,才发现不过如此。
他若是当时就为了她放下野心,只怕也会时时有所不平。
更何况江山不稳,强敌环饲。
“等我回来。”祁振低声道:“这一次再不会生出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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