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点儿声,小心掉脑袋?”
“就是,要怪,就怪那个浪女,啧啧,嫁给雍王竟还不知收敛,回个头又进了妓馆勾引太子~”
“要不她怎么会被叫做浪女?浪女呀,啧啧……”
……
街头巷尾的议论之声,仿若潮水涌来。
流言从来都如同瘟疫般蔓延迅速,所谓人言可畏,也便是如此。
任流萤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出枫阳殿,滤拢破旧的衣衫,微抬起下巴,眯眼看那天外云卷云舒。
流言她早已不在意,身体上的痛也会渐渐消逝。而自己的命运,也终会被自己掌握。
“圣旨到——”
蓦然响起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她缓缓转过脸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雍王之小妾任氏流萤行为,引诱太子,有辱皇家颜面,着刑部将其关押,择日问罪’,钦此——”
任流萤跪在地上,垂眼细细听着,直到最后一个字传入耳中。她轻轻地笑了笑。
下意识地,她转过眼,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萧明枫,看到他冷傲的身形,和眼中的淡漠。
然后,萧明枫别过了眼去。
而那厢里,刑部官员正喋喋不休地向萧明枫解释着,“王爷见谅,她虽为王爷小妾,可行为实在可耻,想必王爷也已惩戒过她,然皇上此次实在气怒,直接下了旨,要将她抓去刑审,所以……”
“本王理解。”萧明枫打断他的话,面上挂着浅笑,仿佛事不关己,“她有失贞德,本已被本王休掉,谁知仍不知悔改,却是本王又是管教了。”
官员呵呵而笑,拱手道:“王爷过谦了。”
任流萤被带走時,萧明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入了殿中。
其实,她并不会因为自己将被关入大牢而感到担忧,因为她知道,过不了多久,她便会被“救”走。
而事实正如任流萤所料,就在她被关入大牢的第一天晚上,狱卒将她带出牢狱提审時,几个身影突然而至,用香气迷晕了狱卒,顺利地将她带走。
与此同時,萧明枫一直呆在枫阳殿,悠闲而无任何动作。
三月末,四月将至,阳光愈加明媚。
里手微知。殿外的院子里一棵柳树下,萧明枫斜靠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
这時,一个人匆匆而至,清瘦的脸上带着些许焦虑,下巴一捋黑须随风微扬。
乃是魏大夫。
“王爷,任流萤被救走了。”魏大夫也没施礼,径直道。
萧明枫眼皮半掀,淡淡道:“动作倒是快。”
魏大夫一怔,“王爷的意思是……”
萧明枫唇角勾起,一手端起茶盏,却不喝,只道:“若非本王,她们怎能如此轻易就从刑部将人救走?”
魏大夫恍然大悟,原来,是这雍王爷做了手脚,有意让任流萤被救走。
“魏大夫,你明里是本王专请的大夫,暗里却是本王身边的谋臣。以后遇事,记得要冷静些。”萧明枫说着,这才啜了一口茶。
魏大夫神色一敛,忙躬身道了声“是”。
“太子那边现下如何?”萧明枫语气闲闲的。
魏大夫道:“太子被令闭门思过,朝中更是议论纷纷。”说到这里,他想了想,试探着问道:“王爷以为,皇上会不会改立太子?”
萧明枫摇头,“不会。就算会,本王也
要让他萧明岚坐上那把椅子。”
魏大夫不解。
萧明枫用杯盖拂开飘在面上的茶叶,缓缓道:“待得他坐上了之后,本王再将他推下来,这样的过程,才最为有趣,不是么?”
魏大夫似有些理解萧明枫的做法,却又有些不明白。
萧明枫依旧垂着眼,看茶盏中微波起伏,忽然想起了任流萤被带走時的眼神。
进而,他想到了更多,初遇、误解、伤害,还有元宵节時,一身红衣的她如何倾城一舞。
权势和感情,他选择了前者,就不得不丢弃后者,然后再将其碾碎。
他虽感到那么一丝不舍,却绝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