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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贤王赫连御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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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若隐若现。

    此等佳人,着实令人不得不多加注视。

    赫连御舜又不着痕迹地将眼神移落在景帝的脸上,见他也一瞬不瞬地盯着殿下的女子,唇畔泛起一丝明了笑意,低沉嗓音再度扬起——

    “皇上,本王听闻如今吴王叛乱,匈奴既然再度准备去大汉和亲便是自家人,本王倒愿意为皇上分担忧愁。”说完,他又看向楚凌裳,注视的眸光之中多了一份试探。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景帝的面色微微一怔,殿下原本听曲子的大臣们也始料未及,怔愣半晌后开始私下低语……

    大殿的气氛虽起了变化,琴声却依旧如水,流畅得一丝停滞都没有,楚凌裳的眸光从未抬起过,只是淡淡注视着琴弦的波动,似乎大殿之上的情形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几许熏香缭过,与她胜雪的白衫旁游走,更似天人。

    琴声行云流水,却似乎没有令景帝心平气和下来,俊雅眉间一丝蹙意闪过,扫过殿下大臣们的神情,又微微扬起笑意,“左贤王心系大汉,为大汉社稷殚精竭虑着实令朕高兴,不妨说说看,面对当今局势,左贤王有何妙计?”

    他端坐在那里,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唇畔也漫上浅浅笑容,“大汉能人辈出,良臣将相更是邦国无法比拟,本王也只是献拙而已,皇上是仁义之君,能够积极听取他人之意着实不易。本王倒有一计,不过此计需要皇上忍痛割爱,就不知皇上舍得不舍得了。”

    “左贤王但说无妨。”

    “如今,吴王濞串通楚、赵、胶西、胶东、淄川、济南等六国的诸侯王公开反叛,无疑是因为皇上采任当朝御史大夫晁错建议下令削夺吴国的会稽、豫章郡,吴王既然打着‘诛晁错,清君侧’的旗号公然造反,造成黎民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皇上收回成命,安抚动乱?”

    景帝闻言后,怔了怔,“左贤王的意思是削藩之举取消?”

    “是。”

    众臣皆惊异,晁错闻言直接从位上站起,于大殿中央连忙跪下,义正言辞道:“还望皇上明鉴,臣认为匈奴之言不足采纳!自汉初起,议政之事向来不许外族干涉,此次削藩是根治大汉自吕后遗留下来的病垢,凡除病逅时遭遇此种动荡在所难免,皇上万万不可听信外人之言。”

    很显然,晁错一向对匈奴抱有提防之心,他为人耿直,想法大胆果断,曾多次为景帝出谋划策,上书提议加强皇权、削减诸侯封地、重农贵粟,对政事一向有独特见解,正因如此,景帝对他能力大为赞赏,一路从内史升迁为御史大夫。

    景帝见大殿之上起了争执,还未等开口,便听赫连御舜又含笑开口,“哦?大汉的御史大夫果然性情耿直,原来是本王自作多情了起来。”说到这里,他将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又看向景帝,“如若和亲,又何来的外族之说?近两年来,匈奴与大汉一向和平相处,晁御史之言太过不妥了,又或者是皇上也有此意?”

    景帝听了,爽朗一笑,“左贤王误解了,晁御史言行一向耿直,请无怪,更不用因一人之言而影响南北交谊。”

    “看来皇上并不想收回削藩之令。”赫连御舜眸底闪过一抹暗光,却依旧谈笑风生,“本王也是心系汉代安危而已,南北关系就好比唇舌,唇亡齿寒的道理路人皆知。皇上既然不想收回成命,又不想看着天下百姓遭受战争之苦,倒不如断了吴王的借口。”

    “哦?左贤王口中所指的‘借口’是?”

    “晁错,晁御史!”赫连御舜笑容更深,却字字透着强悍之意,“晁错是吴王造反的借口,皇上就不应再因一人而殃及天下,只要皇上将这借口铲除,吴王再无理由逼汉,如他仍不撤兵,那就是公然造反,皇上绝对有理由一并铲除。”

    殿下一片哗然,连景帝也微微惊愕了一下。

    “皇上,这……”晁错没料到左贤王会直接这么说,又见自己的性命攸关,再次叩首,“皇上,为了江山社稷,区区微臣的命算的了什么?但皇上万万不可听信蛮夷之言啊。”

    “左贤王,晁御史——”

    “皇上!”赫连御舜竟大胆打断景帝的话,依旧坐在那里,举手投足尽是悠然,“本王只是闲来无事多嘴而已,但本王认为,今夜只要南北和亲顺利,匈奴如何?大汉如何?关起门来本是一家。皇上诛杀晁错,断了吴王的借口,本王自愿意率兵与汉军汇合,替皇上镇压叛军。”

    跪在大殿之上的晁错倒吸了一口气,众多大臣也纷纷看向了皇上。

    景帝眉间闪过一抹蹙意,虽然唇含笑意,却也微微僵硬了一些,赫连御舜的画外音不难理解,说来说去,他要传达的意思只有两点,第一杀了晁御史,第二,匈奴可以不与吴王叛军联合起来对付大汉,不过前提下是,这场和亲一定要顺利,一定要让他满意。

    不得不又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匈奴统领千军万马的男人,这个人果然掩藏至深,心深如海,不愧是军臣单于最为重视的未来单于人选之一,此人看上去漫不经心,言辞之间却让人不得不小心提防,步步为营,他的强势完全是在这种看似慵懒和浅笑中得以体现,完全刁难之意。

    景帝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受人钳制的人,但从登基以来,很多政事都需要太后点头,他虽是皇上,却没有行使虎符的权利,太后虽是他的亲娘,在很多时候也总会有让他将皇位传给梁王刘武的意思,不喜欢受人钳制最后也得习惯如此。

    而今,外患又令他头疼,大汉初建到现在,基业尚未稳定,经济尚未繁荣,有吴王造反他倒不怕,匈奴日益繁盛的实力是大汉的心腹大患,这个左贤王话中有话,在匈奴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期待的并不是匈奴的出手相助,只希望他们能够安稳在自己的领地之上就可以了。

    这时,当朝中郎袁盎也离开座位来到大殿之上,进谏道:“皇上,战事起,百姓深受其害,臣认为左贤王能够在此时出兵相助可谓幸事,晁御史急功近利,只为眼前利益却忽略言行带来的后果,之所以引起当今七国叛乱,均为他一人导致,臣也认同左贤王的话,诛杀晁错,借以平复天下之乱。”

    晁错怒瞪着袁盎,气得浑身直发抖,这两个人平日在朝廷之上也一向不和,如今矛盾更加升级。

    众臣开始议论纷纷,一时间大殿陷入紧张气氛之中,唯独楚凌裳的琴声依旧,她如同置身事外,起袖抚琴,淡雅之态自有顺其自然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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