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留守此地,该不会是想独自一人行动吧?
孙殿英命人取了盆凉水一下倒在韩四的脸上,韩四一个激灵站起身,见到大帅满面怒气,酒早就醒了七分,悻悻地不知所措。正衡见状忙帮他打圆场道:“大帅,韩副官是看那帮镇上百姓可疑,特意去摸他们的底细去了……”
“那你们摸出什么来了啊?”
正衡见孙殿英如他所愿的“上道”,心下不免窃喜,表面上却装作一本正经地说:
“不查还好,一查可真不得了啊,原来我们这次行动的计划早就被人泄露出去了,附近十里八乡这么多人聚在此地,依小的看现在是人多眼杂,绝对不是动手的好机会,倒不如……”
“倒不如就此打道回府是吧?”孙殿英脸上掠过一丝得意,“你们懂个鸟蛋,走漏消息的不是别人,而是老子我故意派人干的,正巴不得这马兰峪聚满想发横财的盗贼呢――去去去,赶紧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动手……”
韩四吃了孙殿英这通数落,自觉在正衡和手下面前丢了面子,退到院中角落后对着堂上恨恨地啐了口痰,随即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佯装着干咳了两声,转而问正衡道:“大帅到底打着什么主意,还没听说有谁是自己给自己拆台的,你说这乱哄哄的,还怎么动手?”
正衡一笑:“四爷,这就是你不懂了,越乱,才越好动手呢!”
见韩四没有领会他的意思,正衡进一步解道:
“一帮只懂种田耕地的百姓能干什么?说是盗陵,恐怕连墓室在哪都说不清楚,到头来还不是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冲乱撞一气后败兴而归嘛。不过被他们这么一搅和,对我们来说至少有两点好处:其一是将那些致力于‘防贼防盗’的当地百姓转变成志同道合的盗贼,等同于在无形中减少了紧盯着我们的耳目,在这样的环境下,做起事来不是就更加得心应手嘛……”
韩四想想也对,刚才在镇口的经历就是最好的证明,想来那些百姓虽然愚蠢,可也最易被人拉拢和利用,大帅这招等同于是让他们明修栈道,而自己人则在掩护下来个暗度陈仓,不可谓是不高明啊。
“这还不算完呢――”正衡接着说,“盗掘皇陵毕竟关系重大,一旦时局企稳,自然会有人来翻旧账,到时候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有可能被拔出萝卜带起泥一样的牵连出来,正所谓城头变化大王旗,孙大帅虽然今朝大权在握,难保明天还是一样得势,所以与其背负未知的风险,倒不如现在就找好替罪羔羊――若干年后,如果有人提起这次盗陵事件,恐怕只说是附近的百姓村民在一个王姓的响马带领下为之,却不知道真正的魁首还另有其人了……”
韩四听正衡这样说,开始还一脸的钦佩之情,随即脸色阴沉了下来,半响不语。正衡心知他感觉到了孙殿英的狠辣,正在为自己的前途命运而担心,嘴角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