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空青走后,落葵歪在榻上,一缕日头缓缓自碧纱窗透进来,深深浅浅的烙在虚空中,琉璃光彩几番变幻之后,归于透明,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就像她与他之间的重重疏离隔阂,只是个幻境,从未出现过。
“马莲。”她冲着窗外低低唤了一声,懒懒的,仿佛这一夜应对,将她浑身的精气神都被尽数抽干了。
马莲马清捧了水进来,服侍她净面梳头,轻声道:“主子,昨夜的事皆已了了,主子可要下决断吗。”
落葵点点头,冷冷道:“自然是要清理一二。”
马清忿忿道:“哼,吃里爬外的东西,主子不用心慈手软。”
“那奴婢去将她带进来。”马莲想了想,与马清低声说了几句,躬身出去,不多时,马莲与小祁子,藿香依次入内。
落葵捧了盏茶,不疾不徐的吹着,碧色的叶片纷纷散开,她眯了眼一笑,冷冷问道:“藿香,你跟了本宫多久。”
藿香陡然跪下,略略有些不安道:“回贵人的话,奴婢,奴婢已服侍贵人数月了。”
“那你可知罪。”
“奴婢不知,奴婢一向尽心服侍贵人,奴婢,奴婢真的不知。”藿香连连叩头。
落葵却狠狠将杯子摔在她的身旁,深色的茶水溅了她一身:“你不知,”落葵怒极反笑:“好,本宫就让你明白明白。”
落葵使了个眼色,马清从小祁子手中接过个小巧的盒子,“啪”的一声打开搭扣,两根手指捻起一颗黑色的药丸,递到藿香跟前,笑道:“这是一颗问心丹,你服下它,主子问你什么,你若有一句虚言,登时就会毒发身亡,你若当真忠心不二,主子自会给你解药。”
藿香瞪着那药丸许久,颤抖着手接了过来,咬了咬牙,脸色煞白的仰头吞了下去。
落葵冷笑一声,徐徐问道:“藿香,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若是有半句不实,就休怪本宫心狠手辣。”她轻轻笑了声,续道:“本宫私自离宫之事,是你向芜花通风报信的?”
藿香面色愈发的白,只无声的摇摇头,落葵唇边的笑意更浓:“本宫与泽兰谋划之事,也是你向芜花告发的?”
藿香的身子微微向后一倾,紧紧闭住双目,自眼角渗出泪来,仍旧紧闭双唇,不发一言。
小祁子见状,一把拽住藿香的衣领,将她扯过来,她的衣袖被高高捋起,小祁子手上微抖,登时一片寒光卷过,数根凛凛银针牢牢定在藿香的手腕处,登时一股剧痛自她的心尖处漫开,她连连蹙眉,手紧紧揪住衣裳,痛的冷汗直流,浑身颤抖。
马莲沉沉说道:“你以为你不开口,便不必毒发身亡,殊不知,不开口也一样在劫难逃,而且会让你痛不欲生。你若是道出实情,或许少受些罪。”
藿香痛的在地上卷曲起来,面上一片死寂,片刻之后,渐渐透出点点生机,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奴婢全说。”
话尚未完,小祁子便撤去了她腕子上的银针,她面上痛苦之感稍松:“是,所有的事都是奴婢做的,奴婢认罪。”她极干脆利落的认下这些事,并且丝毫不求饶。
“你既已认了,本宫也不再追问缘由,自然也容不下你,小祁子,打发藿香去暴室。”落葵定了定心神,声音极凉,直凉到所有人的心里去了。
正午时分,酷热的日头几乎要烤化世间的所有,极目望去,青砖地面成了白花花的刺目一片,日光微挪,顺着树叶缝隙流淌下来,如溶金一般绚烂夺目。而那密密匝匝的叶片,愈发的凝碧如洗,像极了一枚枚翠玉雕琢而成,嵌在碧蓝苍穹之下,浮光轻泻,华美异常。
虽有如此美景,可在燥热难耐的日头下,却鲜有人出来赏景,多半都是窝在凉爽处躲懒。
在一片碧瓦红墙的深处,被同样的树影层层掩映,是个难得的阴凉之处,最妙的是,此处九曲深幽通径,更是人迹罕至。只不过平日里罕有人至的地方,此时却掩了一男一女,人影绰约。
“绝尘,你可知罪。”女子的背影清丽绝美,如嵌在碧树中的夏花,摇曳生姿,只是声音极寒,隐隐有凛冽杀意。
那男子跪在地上,腰板挺得笔直,侧影清绝,只是面庞正巧被一片暗影罩住,瞧不分明,声音极低:“属下知罪,不敢求主子饶恕,只求主子莫要气坏了身子。”
那女子凉凉一笑,笑声似有若无,淡淡的没有感情,像是从冰天雪地中逸出的一丝笑,透出彻骨的冷意:“你倒还有几分孝心,你跟我的时日最久,以往什么旁的错处,我从不忍心罚你,此番你的错处太大,我若不重责你,旁人又如何能心服口服。”
良久,那女子始终不曾开口,而男子也未曾求饶,直到一阵风袭过,树影像是受了惊般摇摇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