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沟壑中爬出来,才是对自己唯一的救赎。
她一杯接一杯的灌酒,妄图将自己灌倒,灌倒后再醒来,或许就能将锥心之痛忘却,或许能如常面对空青。
空青缓缓渡过杯盏,一饮而尽,手上青光一闪,杯盏不见了踪影,一张瑶琴凭空出现,他的手轻抚过丝弦,行云流水般抚出琴音,婉转又有些哀愁。
这是空青经常抚奏的琴曲,没有名字,只是在琴音袅袅中,隐约可见珠帘开明月满,风声碎烛影乱,心波微动,静夜间相思驱不散,相思渐浓心牵连。余音缭绕,她微微一叹:“初识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瑶琴没了踪影,空青望住她长叹:“这世上很多事可以不遂我心,唯有相伴白首,我只和你,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落葵在心中叹息,一直以为爱的相反是不爱,直到现在才明白,爱的相反是遗忘,她始终忘不了他,因为她一直都爱他,即便再恨,也做不到不爱,她痛饮了一盏酒:“相爱相伤到白头,这样也很好,只是我白了头,你却青丝不老,我岂不是很冤。”
空青大笑,替落葵斟满了酒:“只要你不离开我,要我青丝变白发又有何难。”他抵住她的额头:“你,不怨我了。”
“怨,空青,妖族与人族通婚,人族迟早要死于人妖殊途的戒律,这些你早就知道的。”落葵扬眸:“当初你与我订婚,可想过我的性命。”
空青抬手拦住她的肩头,将她揽入怀中:“我怕,我曾想过若有朝一日真的护不住你的命,那么我死也要和你死在一处,不过如今却是不怕了,因为你是半妖之体,只能与妖族通婚,若是与人族通婚,才是犯了人妖殊途的戒律。”
听着他怦怦的心跳声,落葵不禁有些心慌,再听得空青的剖心之语,益发的脸红心热,或许是清酒后劲儿大,她身子发软,抬手攀上他的脖颈,喃喃道:“困了。”
天光大亮,落葵自一声声嘶哑的蝉鸣中醒来,尚在睡眼惺忪中,便瞧见空青撑着身子,斜倚在边上,眉眼含笑的望着她,她陡然想起昨夜酒后的光景,不由的脸颊一红,热腾腾的似火烧着,这才发觉半个光洁的肩头露在外头,忙拉过薄被掩住头,在被中嗡嗡道:“转过身去,不许再看了。”
空青的手窸窸窣窣的探进薄被中,一把便攥住了她的手,笑道:“你今日穿什么衣裳,梳什么发髻,莫非你忘了,今日你要进宫陪太后用午膳。”
落葵将薄被扒出个缝隙,探出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眸,闪出一丝狡黠:“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你我的婚事吹了,我们这样只能算是私通,你堂堂龙族太子,和我这么个凡人私通,可觉得委屈了。”
空青抬手刮了下她的脸,笑道:“你可不是寻常凡人,是半妖之体,这要是去了仙界,可是奇货可居,说不定还轮不着我呢,能与你私通一番,我还是赚了。”
落葵轻笑着伸出胳膊,圈上他的脖颈,娇嗔道:“私通不私通的我倒是不放在心上的,可若是你要去娶劳什子太子妃,我就要把你与我私通的事抖落出来,让你把脸丢到三界里,再没人肯嫁给你。”
“仙界和人界一样,三妻四妾,私通苟且都是寻常事,你抖落出来,我顶多就是多纳个侧妃罢了,不算什么大事。”空青一本正经笑出声来,直到见她有些愠怒了,才俯下身来吻住她的唇,良久,方才松开她,缓缓道:“我只要你一个,绝不会娶她。”
言罢,正欲再度吻下来,外头震耳的砸门声却不合时宜的响起来:“落葵,赶紧起来,误了用午膳的时辰,是要被宗亲们笑话的。”
空青嗵的一声仰面倒在床上,摇着头长叹一声,恨声道:“我明儿要去找药君弄点药,非毒哑了苏子不可。”
落葵在薄被中嗤嗤笑个不停,帐幔四角垂下红色的络子晃动不停,如同春日里的桃花,被微风拂过,空青怔了会儿,噙着一丝笑意猛然钻进被中,丝毫不理会门外震耳的砸门声,在暗沉沉的被中摩挲到她的唇,吻了过去,帐幔缓缓低垂下来,掩住一室旖旎风光,交颈缠绵的情意。
落葵微微喘息着躺在空青的臂弯中,指尖在他的发梢上来回打转,平复了下心绪,缓缓道:“空青,若是,若是你父亲非逼着你娶半夏,你娶么。”
空青仰面瞧着帐顶铺撒开的大朵合欢花,那样情意绵绵的纹样,转过头,望着她的眸子笑道:“若我不做太子了,便不必娶她了。”他抬手抚着落葵的脸,缓缓道:“落葵,若我不是太子了,你还愿与我在一起吗。”
落葵猛然撑起身子,哧哧一笑:“若你不是太子,便不必娶劳什子太子妃,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