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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回 情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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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之事来,是要被浸猪笼的。

    抚着画中之人,一想到香茹或许会身死的结局,难以自持的悲痛自心底漾出,她与他一开始的偶遇,注定了这是一场无疾而终的赌局,纵然是身败名裂,纵然是万劫不复,他也要搏上一搏。

    他陡然扔下笔,迎着晨起的纷纷细雪,头也不回的决然下山,独留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他数十年苦修的佛心,早已在与香茹偶遇时轰然坍塌。那双往日里不沾血腥的手,头一回没有用来救人,而用来伤人,染上了无辜之人的血,带走了满身伤痕,满心伤痕的香茹。

    六曲违背心誓,执意要还俗迎娶香茹,主持也难以阻拦,只提出了一个条件,香茹不能住在寺中,以免玷污了佛门清净之地。他将她送到了后山她原本的住处,日日送各色补品过去,只待她养好了伤,便可行还俗之礼,再行迎娶之事了。

    他还俗的前一日晚间,是个晴好的天,连着下了数日的大雪停了,一弯弦月悬在西墙,隔了低矮的篱笆,可以望见天际边的朵朵层云,房内皆是自梅林摘下的红白梅花,重重花影似是隆冬时节开遍了春花,是极好的兆头。桌案上供着一对龙凤喜烛,床榻上铺着大红被褥,顶帐上合欢花铺撒如浮云重重。

    直到此时,方才觉出浮生如梦,浮生之苦过尽,如梦成了触手可及的现实。六曲的手触过桌案上的大红吉服,心下软若轻雪:“喜欢吗。”

    香茹垂着头,面颊泛起羞涩绯红,他缓步上前,牵过她的手,指尖微颤,凉如晚秋深潭:“明日是个好日子。”

    她猛地抬头,眸光如暮春寒星,光华蒙尘像是被铅云遮蔽,心头闪过一丝微薄的念头,浅浅皱眉:“你,不悔,舍弃了你的佛祖,做个俗人,当真不悔。”

    他抿着薄唇,神情坚毅的不可动摇,只微微一笑,尚未有话说出,香茹已软软靠在他的肩上,眸中万般光华流动,牵出个绝世倾城的笑,唇在六曲的唇边停驻,复又缓缓掠过他的面颊,对他附耳道:“别说,什么都别说,我怕你说出的,并不是我想要的,所以......”她的指尖在他的心口处画了一个圈儿:“不要说。”

    次日,晴好的天,猛然阴沉起来,纤云低压,隆冬时节竟响起了滚滚惊雷,重重云朵皆化作细雪纷纷,铺天盖地,绵绵无声。

    六曲将禅房扫了又扫,佛像擦了又擦,那些不知翻了多少遍的经卷,摞的齐整,自今日后,就与佛门再无瓜葛,一步踏入红尘,甘心俗世纷扰,他无一丝的后悔。只是,只是这后来的事,越来越偏离他的心中所愿。

    六曲行完还俗礼后赶到后山,怀了满心欢喜,却未能见到香茹,只在桌上找到了她留下的一张字条,上书:“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仿佛纸上还有些泪痕。

    他顿时大惊失色,任凭他往日再镇定自若,此时也是方寸大乱了。他生怕是那不良二少爷再生歹念,掳走了她,便不顾一切的赶去找她,却没有她的半点踪影。

    此后种种皆成了六曲的心头刺,他在辗转寻找香茹中蹉跎了岁月,仿佛是在一夜之间,他为她蓄起的青丝染了白霜,却终是得到了个令他难以置信的惊天噩耗,香茹许给了刘家二少爷为妾室。

    一切尘埃落定,六曲枉为他人做了嫁衣。

    六曲发了疯似的砸碎了房中一切物件,双手上青筋突兀,长久以来,他怕极了香茹会遭逢不幸,却也恨极了眼前的这个消息,他为了她,抛弃了信仰数十年的佛祖,却终落了个为人抛弃的下场,这是佛祖对他的惩罚,刻骨的惩罚。

    他匆匆赶到刘家,在香茹的房外吵嚷喧嚣,可香茹始终不肯出来见他,倒是那个二少爷丢下一句话:“你玩了老子的女人,还敢来送死,若不是小贱人伺候的舒坦,我早弄死你了,快滚。”

    其实六曲可以一掌就轻松取了他的性命,可他不忍让香茹再做一回寡妇,只能落寞离去,如那一夜离开后山小院时,同样的落寞。

    自那日后,六曲远遁剑门关深处苦修,刻意回避任何与香茹有关的消息,可他早已凡心大动,再多的苦修也消磨不了他对香茹的万千挂念,他日日诵念的佛经上,描满了她的画像,日日在佛前诵经,全是为了她往后的日子能远离苦难,平安喜乐。

    由此看来,他真是个好人,并不因她的背弃而怨恨,要知道这世间,有许多人都是以怨报怨,甚至是以怨报德的。

    转瞬间,青空曼妙,时光婆娑,青空如眉,曼妙过一年光景,时光如眸,婆娑过四时岁月,总说时间会令人遗忘,遗忘记忆中最苦不堪言的部分,六曲也是一样,也可渐渐忘记与香茹的一切,可还未待他熬到遗忘的那一日,泸沽湖传来令他狠狠一颤的消息,难以自持的淌下两行清泪,他的苦修,再度前功尽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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