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的脸,沉声续道:“主子,北谷国使臣尚未得知主子的伤势。”
落葵凝眸,灯影下的脸庞冷硬,眼波一横,便如同覆了晨霜的青瓦:“这都七八天了,陛下瞒的可够严实的,还真用心良苦,想要瞒住此事将我嫁过去。”
“是,陛下杖毙了永昌宫内所有的宫人,就连李御医也奉旨休沐,禁足在府,不得外出了。”马莲垂眸回道。
“都,打死了,那可有近百人呢。”江蓠惊得跳了起来,狠狠打了个寒噤,他虽只在永昌宫呆了一日一夜,可也见识了那宫里近百名宫人往来的盛景,竟然只因一个人的一句话,便尽数丧了命,他出身江湖,远离朝堂,虽见惯了江湖中的血雨腥风,一言不合的翻脸打杀,却从未见过朝堂上的无情杀戮,只因一人一语便定了生死。
落葵瞟了江蓠一眼,没有甚么情绪的平静道:“吩咐下去,将我伤在脸上的消息放出去。”
“喏。”马莲巡弋了江蓠一眼,低声道:“主子,自永昌宫失火后,内苑四门看守的益发紧了,江公子这些日子怕是出宫不易。”
“不妨事,不妨事。”不待落葵说话,江蓠端着茶盏一饮而尽,忙着冲马莲又讨了一杯:“我在这多待几日也无妨的,小妖女,你不用替我的事忧心,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罢。”
落葵抿唇一笑:“你的心倒是真大。”她挥了挥手:“夜深了,你先回绣房罢,三日后再来。”
马莲垂首称喏,目露凶光的盯了江蓠会儿,才缓缓退了出去。
此间事毕,落葵打了水净手净面,对着菱花镜散了发髻,一把青丝在身后如瀑蜿蜒,其间夹杂的寥寥数根白发格外刺目。
她多燃几盏灯烛放在妆台上,凑近了铜镜,仔细将白发挑出来,轻轻拔掉。
江蓠从半人高的楠木大箱柜中抱出薄毯,铺在暖阁外的屏风旁,学着出来时马莲的样子,燃了一把艾草,将殿中仔仔细细的熏了一遍,又在暖阁里放了几盆驱蚊草,笼好帐幔,转身正好望见落葵正在对镜拔头发。
他扑哧一笑,凑到近前,将白发一根根挑出来,再悉数拔掉,拔了总有五六根那么多,死死攥在掌心,同细密的薄汗一共攥住,勉强笑了起来:“小妖女,别拔了,再拔就秃了。”
落葵皱着鼻尖儿,口中叹息如风,却仍是笑着:“这白发真是烦人,跟野草似的一茬茬往外钻。”
江蓠扶着她的肩头,微微探身,菱花镜中落进他的模样,瞧着两个人同在镜中,他的笑从心底推到眸底,笑的欢畅:“不如你嫁了我,少操些心,白发自然就没有了。”
落葵定睛望着菱花镜中的两个人,从前没有发觉,可今日细细看来,眉眼冷清与眼波脉脉相对,竟没有意料中的格格不入,她绽开淡淡浅笑,就像秋日凉风轻轻掠过浅池,只荡漾开一圈细碎的涟漪,还未瞧见水波荡漾,就已消散平静:“歇着罢,我想些法子,早些送你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