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你给良姜了罢。”
杜衡点头一笑:“给了,云公子一听那是能让他病体痊愈的药,连想都没想,就喝了。”
落葵再度笑的起不来身,这云良姜,果真是又惜命又要脸面。
见落葵笑的连连咳嗽,杜衡忙递过去一盏茶,轻声道:“主子,丁香姑娘的身份已查清楚了。”他衣袖挥动,从窗外引下一缕月华,透窗而入。
那丝丝缕缕的清寒月华在烛火上打着旋儿散开,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落葵衣袖挥动,那光芒极快的挪动闪烁,落于桌案之上,布成一排排蝇头小楷。
落葵一边看一边低声喃喃:“果然同她所说的一般无二,杜衡,我看这孩子年岁不大,但心智坚毅,在合欢阁中受尽了折磨,仍能咬牙活下来,是棵极好苗子,既然她的来历没甚么可疑之处,那你便慢慢的调教她,挑一门适合她修炼的功法,以后若她离开,也能在这世间立足。”她从檀木匣子里取出一页薄纸,递给杜衡:“这是丁香的卖身契和贱籍单子,你去给她脱了贱籍,将户籍重新办了罢。”
杜衡躬身:“喏,属下记着了。”
过几日便是落葵生母的冥诞,落葵整日不停的抄经,要赶在母亲冥诞前供奉灵前,杜衡回禀完诸事,见时辰尚早,便取下羊皮灯罩,挑亮了灯芯儿,煮好浓浓的安神汤,拿白瓷小碟盛了浅粉色梅花酥摆在紫檀方桌,才躬身退了出去。
一卷经书摆在手边,提笔抄下来,笔下的梅花小楷却都与经文不同,定睛瞧着,竟然满纸都是“空青”二字,落葵顿时撂下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连连拍了几下脸颊,再定睛去看,纸上连绵不绝的仍旧是那两个字,她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两个字这个名字,像是一直都刻在她的脑中,被文元那张借据这么一勾,便如同决了堤的水,从心间付诸笔端,从笔端又漫过纸间,这情形已经持续数月了,只要她晚间提笔抄经,开头写的必然是这两个字,写满一整夜纸后,才能如常抄经。
望着望着,纸上的字渐渐变成了重影儿,落葵犯了困倦,捧起雨过天青色薄胎药碗,将安神汤一饮而尽,踢了绣鞋,裹了被子迷迷蒙蒙倒在床榻上,她与京墨初遇时尚是炎夏,一日日热的硬生生将蒲席睡成了火炉子,而如今已是初秋,夜里又起了风,一阵阵敲上窗棂,扑簌簌如人哭泣,透着寒意。
落葵裹紧了身上几欲滑落的薄被,低低叨了句,明儿得换床厚被,冻得染了伤寒,可没人心疼。
“落葵,落葵。”落葵耳畔传来恍如隔世的低唤,拥着被子怔了一怔,她勉强睁开眼眸,只见屋内空落落的,独她一人而已,她叹了口气,何时又添了个发癔症的毛病。
睡意袭来,她翻了个身刚闭上眼,却又是一声声的低呼传来。她有些气恼,懒懒的睁开眼一瞧,唇齿间转瞬逸出凉气,自己竟在毫不知情中站到了九重天上,平日里的高远碧空,层层浮云,如今一伸手便捞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