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方严渐渐冷却的表情,李信知道自己今天企图说服这老头子的想法是何等的天真,似这等人若为骨鲠之臣必然固执异常,又岂非自己几句话就能说服的?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叹,他不禁怀念起在太原时有几分微微诺诺的那个张方严,尽管以前的一切表现都有可能是假象,但也不至于如此水火不容吧?
谁说他李信就一定要造大明的反?如果皇帝有识人之明,勇于担当,廓清朝局,自己亦可驱驰效命。
李信内心反复,脸上也逐渐露出冷笑,又反问道:“阁老口口声声忠君报国,李信敢问,阁老自来南直隶后,都做了些甚?除了挖空心思对反俺李信,你是剿了流贼,还是为百姓做过一星半点的实事?”
这句话正刺中要害,李信说的没错,张方严头一次默然了。他的确只顾着对付李信了,他一直都在以压制住李信,为朝廷恢复体制而挖空心思。但这有问题吗?没问题!可李信的话又让他心底里极不舒服。
如果说之前李信的那些话都只是隔靴搔痒,那么这句话便如一根细长的钢针,刺破了他的盔甲,扎进了他的皮肉和心脏。张方严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他难道不想杀贼吗?他难道不想为百姓做些实事吗?他想,他太想了,但却一件都没做。甚至在挖空心思压制李信的时候,似乎下意识的给忽略了。
反观那李信,先解围凤阳,后解围九江。这些用兵之事本就是他分内之责任,但此人居然还在应天,镇江,松江,苏州等诸多府县修建引水工程,竟一举解决了今年天旱缺水的难题,为抱住江南收成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江浙两省实为天下粮仓,如果南直隶大旱绝收,天下又不知道要乱成什么德行了。
一桩桩,一件件罗列起来,还真是一种恶毒的讽刺。张方严有点难以接受,就是这个李信,自己以不臣之心为借口对他百般打压,然后也就是这个人,在自己的打压之下还做了这么多事。
如果后世评判起来,青史之上会把自己写成什么样子?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信的话显然还没说完。
“六月海寇进犯南京,附近百姓非但不为官军摇旗助威,反而成群结队指指点点的看起了热闹,更有甚者还赌宝押注,而且压海寇赢的还不在少数,这等麻木岂能不让有识之人心寒。阁老可知为何?”
“此为泼皮,刁民而已!”张方严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在他眼里这种人只是一小撮,而远没有李信说的那么夸张。
而李信却再次冷笑:“阁老此言何其荒谬?唐文皇曾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而今百姓不愿载舟,因由无它,只为尔等口口声声忠君报国的虚伪君子们,只知有朝廷而不知与天下,只知有兵事而不知有民政,只知道有文武殊途却不知合舟共济,说到底还是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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