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听说卢昌文是为赶考,更耐着性子劝说卢昌文投军,或能谋得一官半职,亦未可知。
“即便寒窗十载也抵不上一个参将值钱呐”看卢昌文听的认真,士兵拉住卢昌文就要给他指条明路。
“军爷,正是投军我也得跟家里说一声不是,你看这城门?可否行个方便?”卢昌文陪着笑。
“嗯?不开,不到寅时三刻绝不能开。”士兵双眼朝卢昌文一瞪,投军的事当即闭口不谈。
卢昌文找个墙角依着,心下已把这守城兵骂了个狗血淋头,可嘴上还得好言相求,盼着早点出城,远离这是非之地才好。
事实上老话说的没任何偏差——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这士兵油盐不进,死守着寅时三刻才肯开门,卢昌文发作不得,只能靠墙枯坐,直至更响寅时,三刻刚过,晨钟悠悠,方才开城通行。
卢昌文大喜起身,对着士兵使劲抱拳道谢,突听身后佛号高喧,再看守城士兵,个个双手合十,低眉顺目满脸恭敬,口称缘木大师。
卢昌文诧异回头,只见一和尚脚穿草鞋,缓步而来。
怪的是,此人肤白貌俊,嘴角含笑,却满眼含悲;身高约有六尺上下,双臂奇长。
一身灰白僧衣满是补丁,却难掩贵气,单掌竖起,向士兵躬身回礼,手上一串念珠,颗颗柔润,华光流转,入眼就知是这和尚久经把玩之故。
缘木看向卢昌文,点头示意,“晨钟暮鼓惊醒世间名利客”缘木和尚突道。
“佛号经声唤回苦海梦中人”卢昌文默想片刻,缓缓接道。
缘木大师一怔,满脸欣慰:“小施主与我佛有缘,赶路要紧,不必多礼。”
“大师怎知我要赶路,而非入城?”卢昌文合掌一礼,被和尚看穿之事颇为恼怒,当即出口反驳。
“乡试已过,小施主脸色愁苦,眼望城外,加上一脸书卷气,必是乡试失利,正愁如何面见家中双亲”缘木语调平和,几句话却是有理有据,卢昌文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诡辩。
“大师睿智,小子佩服,路途遥远,需得先行一步,大师见谅”卢昌文放手转身,大步出城。
没曾想呼得刮来一阵怪风,双眼进沙,抬手一阵揉弄,竟弄的双眼红肿,眼睑抽搐,泪流不止。
实不知,百里之外的村子已是天翻地覆,家中老父陆文鼎此刻亦是双目泛红,恨不得择人而噬。
村中各家也是人人自危,甚至足不出户,更有甚者夜不能寐。
村口一张木桌,一把木椅,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人手执狼毫,对着本名册伏案疾书。身后官爷满脸怒容,几日来村中众人闭门不出,让他大为光火。
“没有军队,能在这儿好好种地么?让你们投军,就跟要杀头一样!哎哎哎,前两天村里死了老婆那家伙叫什么来着?”官爷突然拍了中年人一把,粗里粗气的问了句。
“陆……老三……”中年人颤声说道,浑身抖如筛糠,脸几乎贴在名册上。
“要不是别国来犯,他岂会死了老婆?赶紧写上。”看中年人写的慢条斯理,官爷劈手夺过,问清姓名,在名册上写下陆定文三字,却是字如龟爬,难以入眼。
这中年人早些年多亏陆鼎文教授,才能识字提笔,更在州县之内谋得文书之职,因而对陆鼎文颇为敬重,本想借机拖延,这下弄巧成拙,一时间心中懊丧,悔恨难言,看日落西山,腹中盘算,定要找个机会将名字涂掉。
卢昌文一路走走停停,夕阳坠山时已离村十里,远处村舍已有炊烟袅袅,但双腿如灌生铅,越走越慢,终是靠在道旁大树之上,再挪两步将身形藏匿。
闭眼冥想片刻,猛得睁眼,大步朝村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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