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研之后,沙正阳心中就已经有所警觉了。
闻一震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作为分管经济工作的县委副书记,在银台政坛浸淫数十年,在经济这一块工作上的话语权甚至不比县长更弱。
闻一震不但有指导县属企业发展的权力,对乡镇经济发展一样有举足轻重的话语权,如果他认为上一次的权属变化违规无效,要纠正过来并不难。
正因为如此,沙正阳也一直在考虑如何来应对。
高长松和杨文元在最初的企业发展上给了自己最大的助力,沙正阳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自然要维护两个村的权益。
而且从法律角度来说,既然你南渡镇工业公司与两个村完成了债转股的程序,哪怕这个程序并不完善或者说很粗糙,但是毕竟是走了这个程序,那么从契约精神来说,究竟该尊重,而不应当被随意废弃。
但沙正阳很清楚这个时代的官员们的德行,心目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契约精神和法制观念,只要他们认为不合适的,自然就会用手中的行政权力将其“纠正”转来,这种情形哪怕是十多二十年后一样不少见,更不用说现在。
“焦虹,现在我们还不能说县里或者镇上有什么想法,不过目前公司发展势头很好,肯定会有一些人有想法,尤其是企业在半年前的情况与现在两相对比,恐怕很多人不平衡的心理会更重。”沙正阳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我们既然无法阻挡得了,那么就应当提前做一些准备。”
“红旗村和东方村恐怕不会答应。”焦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要未雨绸缪,最大限度的维护红旗村和东方村的权益。”沙正阳面带沉思之色,“如果能寻求一个让各方都能接受的方式最好不过了。”
“这就是你的目的?”焦虹紧盯着沙正阳。
“焦虹,如果我说一些大话,没有太大意义,你也不会相信。”沙正阳正色道:“作为我的初衷,是希望把这个企业搞好,同时能让企业的发展给南渡镇、红旗村和东方村的百姓带来更多的好处,比如让工人增收,让村镇集体获得收益,把收益用于解决存在的各种困难和问题。”
“你的想法固然好,但面对的现实恐怕未必能让你如愿。”焦虹连连摇头,有些深邃的眼眶和高耸的鼻梁形成一个很好看的轮廓,表情十分复杂。
“或许我是个理想主义者吧。”沙正阳耸了耸肩,站起身来,“有理想不是坏事,但我们也要面对现实,所以我有刚才那一说。”
“那你打算怎么做?”焦虹沉吟着道:“我觉得你好像胸有成竹。”
“说错了,只能说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沙正阳拍拍手,“毕竟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可能面对什么样的变化,只不过我想早点做一些准备。”
焦虹也走了。
沙正阳不知道这个女人打的什么主意,但他感觉对方并无恶意,倒是有点儿像是抱着某种好奇的心思来探究,这让沙正阳也有些无语。
但不容否认,这个女人真的有些本事,嗅觉的敏锐,分析能力,还有对县里情况甚至是领导们的态度都很清楚,能为自己所用,且用得好,此人堪当大用,甚至比宁月婵更有过之。
宁月婵或许只能用在企业上,而此女怕是在体制内更能一展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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