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不及死去;低头看看自己胸口,又抬头看向雨梦,满脸惊惧之『色』,嘶声道:“好……厉害……”说完这三个字,方才向前扑倒,再不动弹。伤处焦结的血脉在尸体与地面撞击时受到震『荡』裂开,鲜血狂涌而出,眨眼间流了一地。
众侍卫见一箭竟有如许之威,无不骇然失『色』;一齐僵住,再无敢入房追击之人。
守在尚自高身前的侍卫正对房门,羽箭是紧贴他颈边飞过,将他脖子擦去一块油皮。那侍卫回头看看墙上箭尾,再转头看看房中血流满地的尸体,手抚脖颈,脸上血『色』霎时褪尽,苍白如纸,额头豆大汗珠滚滚而下。
雨梦又抽支羽箭搭在弦上,张弓对准门口,厉声喝道:“谁敢再来,这便是榜样!”跟着转对陈敬龙低声道:“陈哥哥,咱们冲出去吧!”
那守护尚自高之人见箭头指来,更是吓的面无人『色』、两股皆颤,但却咬牙不肯闪开,只将钢刀舞的如风车一般护在身前,不敢稍停一停。
陈敬龙知道事已至此,除硬拼一途,再无别路;微一寻思,将半截断刀丢开,回身去床上拿过银玉那柄细刀,低声对雨梦道:“你跟紧我,千万小心!”他见过雨梦出手,知道她虽会近战,却不及自己厉害,因此叮嘱一句;说完了话,拔刀出鞘,正要向门外冲去,却听尚自高大叫:“且慢动手,我有话说!”
陈敬龙冷道:“今日情形,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还有什么话好讲?”尚自高慢慢站起身来,略一沉『吟』,道:“这位姑娘虽然弓箭厉害,但总不能将我们二百余人尽数『射』死;就算她有那体力,却也没那许多箭支不是?你们要硬闯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陈敬龙怒道:“你吓我么?哼,二百余人,不知是不是都敢以『性』命相搏呢!”尚自高拍拍那正在舞刀的侍卫肩头,吩咐道:“你退下吧。”那人松了口气,缓缓收住刀势,退到门旁墙壁后面。
尚自高对陈敬龙道:“你可知他为何冒着被利箭穿胸的危险,死守在我身前,不肯退开?”又一指倒在地上,正握着被钢刀刺穿的手掌低声呻『吟』的侍卫,道:“你又知道,他为何宁可弃去一手,也要救我?”
陈敬龙朗声道:“这两位兄台重义轻生,我很佩服!”尚自高笑道:“你错了,他们不是因义气而如此,却是严规所在,不得不为!”陈敬龙愕道:“什么严规?”尚自高道:“王爷有令:临敌退缩,以至头领遇难者,杀无赦;临阵惧敌,而至任务未能完成者,杀无赦!我若死了,他们一样非死不可,所以才不得不拼命救我!”微顿一顿,又道:“现在你可知道了吧?二百余人,未必都不怕死,但要当真动起手来,他们却绝对不敢退缩!二百余人拼死拥上,你们还能活命么?”
陈敬龙知道他所说不假,微一沉『吟』,奇道:“既然你有必胜把握,只管下令让外面的人冲进来,将我二人杀了便是,又何必跟我说这许多?”
尚自高迟疑半晌,苦笑道:“我若不是有所顾忌,又何必跟你费话?这位兄台,咱们可不可以不动刀兵,坐下和和气气的谈上几句?”
他初来之时,气势汹汹,敌意显然,此时被陈敬龙所伤,更有一个手下死于非命,却不发怒,反倒气焰收敛,温言相商,要坐下和和气气的谈话,这一着真是大出陈、雨二人意外。二人面面相觑,都是满腹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