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的食客羡慕极了!却又学不来他这般不讲求仪体的据案大嚼,各自停著清谈:“……听闻常兰陔奉旨改调广西了?”
“就是啊。才到浙抚任上不足四个月,便为皇上选派到桂省任职,可见其人捕盗治贼之能连身居九重的天子也有所耳闻哩。”
“《易》云:天之所助者顺,人之所助者信。是以自天佑之极,无不利。”袁祖德慢悠悠的嘀咕了一句,好整以暇的陶然举杯:“皇上得蒙祖宗庇佑,于桂省民变之前施以雷霆,今又简派常兰陔为桂省巡抚,想来,肃清妖氛,指顾间事尔。”
“听又村兄所言,似乎倒是另有怀抱呢?”
“不敢说另有怀抱。只是骨鲠在喉,不得不发。”袁祖德很认真的点点头,望向坐在一边依旧吃得旁若无人的麟桂,嘴角逸出一抹笑意:“便如同这漕运之事。在我看来,就是应该暂缓行之。”
“哦?袁兄大才,想来定有伟见,不如说出来我们大家听听?”
“也好!”袁祖德有了点酒意,名士风范大发,当下侃侃而谈起来:“以我看来,漕运之事虽是弊端重重,却也为我大清带来百年富庶,便是不提天庾正供每年输送,只是在这漕河之中有有多少人是依河而居,靠河吃饭?这一次皇上下旨将漕运全盘改为海运,这些人生计无着,若是有人乘机作『乱』,为匪为盗,又将如何?”
“又村兄这话,请恕在下不能赞同。”一句话说完,旁边桌上站起来一个,众人认识,他是麟桂僚属之一的上海县知县倪良耀,字叫休远,广西省人,在旁边桌上听见了袁祖德的话,忍不住搭腔:“皇上锐意进取,一改前朝弊政,处处以民生为重,正是我大清富强之根本。若是能够一力推行下去,不出十年的光景,我大清便当国富而民强。”
“至于又村兄所言之事,更加是危言耸听。漕河所运,不单止漕米一项,其余事物种类繁多,便是有一些人因为漕粮改为海运而生计艰难一些,也绝对不会出现衣食无着之窘境。更不会有袁兄所言及的,‘为匪为盗’之事体出现的。”
袁祖德当面给人驳斥,很觉得有点下不来台,偏生自己的说话占不到一个理字,给人驳斥也算是庸人自扰,与人无尤。只得恨恨的白了倪良耀一眼,坐在那里再一次端起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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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堂这边在议论,正厅那边也是一片热闹。陆建瀛坐在主位,身边是张氏夫人,黄宗汉、椿寿、杨文定、张芾、还有新任江宁知府灵桂等人在客坐相陪。
众人一边饮酒一边闲谈,陆建瀛有气喘之疾,不能饮酒,便是在饮食上也有诸多节制,便由陆川、陆崇兄弟二人代父母向众位来宾敬酒:“子密老兄,今天是我两江官场之上众多同僚借陆夫人寿臣之日相会,难得的人手到得齐,只是缺少了一位,老兄可知缺少了谁吗?”
椿寿不知道灵桂话中何意,很是认真的在场中扫了一圈:“可是少了常兰陔吗?”
“哪儿啊!常兰陔是浙江巡抚,又关得我两江何事?错了。”灵桂嘻嘻一笑,自己给出了答案:“便是缺少了令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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