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抓着柳枝的手,也握不牢了。
四周鬼雾已经将我笼罩在其中,隐隐约约,我听到了那些如唱大戏一般的拖沓鬼腔。
老狗依然伏背。
知更鸦咯咯咯地尖笑起来,“活人,活人在这里,快些快些!”
“喝!”这时,暗无天日的巷道之上,一个岣嵝着身子的人影跃了过来。
“干祖!”我红着眼睛大喊。
“闭气!扶着墙往前走!”胡老爷朗声道。
胡老爷说完,瞪了一眼伏在我背上的老狗。
老狗嗷叫着跳下我的背,跪着地上,冲胡老爷不断叩头求饶。
胡老爷将手中的木拐杖,往老狗捅去,捅打得老狗在地上剧烈打滚。
“一只畜灵!也想着食了人做妖么!”
我不明白为何本来奄奄一息的胡老爷,会突然这般威猛起来。
“快些走!你落了魄在这里,我替你寻回来!”
我看着四周的鬼气,黑压压地涌来。
知更鸦掠在头顶,依然不放弃,肆声大叫,“快些,活人要跑了!”
“山中恶鸟,如此歹毒!”
胡老爷大怒,跃起身子,一把将知更鸦捏住,再一扭,知更鸦歪着脖子落到地上,鸟腿蹬了几下,再也不动。
我看得目瞪口呆,让我受尽苦头的知更鸦,在胡老爷的随意出手之下,命丧当场。
“快走!我支持不了多长时间!”胡老爷喝道。
我忽然很担心,胡老爷生病时,那一张乌青死色的脸,又浮现在我面前。
我拖住胡老爷的手,使劲地往前拖,嘴里哭着,“干祖,这魄我不要了,我们回去吧,你生病了,病还没好呢!”
胡老爷转头,冲我笑了笑,“若丢了魄,以后如何安身立命。回去吧,我的春伢子,该长大了。”
我被一股气力,推得极远。
回头看时,胡老爷正背着身子,往黑压压的鬼雾中踏步而去。
有红光刺入我的眼,我不敢闭,看着那个岣嵝着的身影,一瞬间,是如此的高大。
......
鸡鸣时,母亲用一方湿毛巾,替我拭去额头的汗。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胡老爷孤身立在恶鬼群中,毫无惧色。
清晨醒时,我回了魂魄,身子也逐渐暖和起来,后背上的伤口,疼痛感也减轻了许多。
我急忙起身,往胡老爷的屋头跑去。
母亲红着眼睛,替我理整齐身上的衣服。
“进去吧,再看看你干祖......”
推开胡老爷的门,一股彻骨的寒气扑来。
床褥上,胡老爷抬起了头,伸出干枯的手,唤我坐近一些。
我坐近了些,我明白,这个守了我十年的老人,终究要去了。
我揉着发涩的鼻子,揉得生疼。
民间传说,亲人将逝,哭丧声会引得阴差早些登门。
我哽着喉头,死死咬着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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