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的笑眼盈盈,讨命的骂骂咧咧。
杨氏靠着椅背,垂着眼匀气。
她不是没见过脾气差的老妇人,杨家里头,亦有厉害的伯娘婶子,从前老祖宗还在的时候,那骂起人来,也是一口一个唾沫钉,一字字骂得晚辈抬不起头来。
可她们骂得有理有据,占着规矩,捏着分寸,是教训,也是提点,哪怕是下脸面,边上人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闵老太太呢?
她这哪儿是下别人的脸?她是反过头来被顾云锦一个晚辈逼得口不择言了,没有里子更没有面子。
老太太不要体面,杨氏还要的。
这会儿不是做甩手掌柜的时候,杨氏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沉沉扫了一眼屋里的丫鬟婆子,道:“石瑛犯了大错,往后就不会在老太太这儿伺候了,新的人手没填补之前,你们都多上些心。水琼,先把地上收拾了。”
水琼一直站在角落里,刚才那番动静,吓得她半点声音都不敢出,听见杨氏唤她,她一个激灵,赶忙应了。
地上砸了个茶盏、又碎了个花瓶,碎片飞溅开,一时不好收拢。
水琼受了惊,一个没留心,瓷片刮破了手指尖,她痛得缩回来,指尖含在嘴里,不敢呼痛、也不敢躲懒。
杨氏看在眼里,没多为难她,示意其他婆子也搭把手,免得一会儿徐老太爷回来了,一脚踩在碎片上,那才麻烦了。
见有婆子收闵老太太砸出来的那只鞋子,杨氏憋在胸口里的气又一阵阵往上涌。
别人砸东西,是震慑,是威仪,到了老太太这儿,连泄愤都泄得不对路数,跟那奔流的江河似的,不顺着水道,反而决了堤口,一股脑儿冲向了两侧的良田。
继续在仙鹤堂里待着,杨氏怕自个儿脾气上来了跟闵老太太不好收场,便起身道:“老太太,我先带令婕和云锦回去了,德隆典当行的状况,我也要再多问云锦几句,还要挪银子。”
闵老太太皱着眉头,她不满意杨氏对她左右的人指手画脚,可一听杨氏提及银子,到底还是泄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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