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童趣,小小的模样,像是荒草地上的新芽,看着天地的苍茫,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点。
原先从黄沙中走出来,他便觉得自己脑海中多了些什么,但是硬要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那种感觉飘飘渺渺,时间一过,原先抓住的记忆的尾巴也不知道溜到了哪里。
天凉了。
刑渊起身,踏着夜色。
不知为何,他想去冬山看看。
去看看那只狗熊,顺便问问它有关这里的一切。
他想了解这世界,这他无法理解的世界。
少年披着青衣站着山洞口的那榕树下,眺望着远方,目光深邃。
冬山有一只熊,它说它看见过一只很大的鲤鱼;冬山有一只熊,它说它看见过一行很长的军阵;冬山有一只熊,它说它曾经辜负过一位相信他的女孩。
那只熊什么都知道,坐在雪地里抱着蜂蜜,一句话不说。
踏空,脚下是春山的密林,在黑夜中五座主峰都是黑的,但若是在高空俯瞰,它们各有自己的颜色。
春山是绿的,夏山是红的,秋山是黄的,冬山是白的,四季山没有颜色,亦或者它包含了太多的颜色,却一种都不舍得泄露出来。
青衣少年坐在半空中,他没去冬山,在这就够了。
像是感受到了被注视的目光,远方的大白熊愣了愣,视线呆滞了会,生硬地转移了过来,吃了口雪,想笑却笑不出来。
大约是错过了什么。
守归想着,低着头不知在玩些什么,大风梳理着它的毛发,一身棕黑色的柔顺毛发。
望着天色大白熊一坐就是许久,在原地它回想起了很多事情;每次刑渊过来它都会想得很多,好的坏的,分不得是梦境还是记忆;但这次刑渊没来,它想得更多了。
守归闭着眼,呼吸。它就像是一旁观者,自己的记忆像是一出戏剧,它抱着罐子傻傻地看着,时不时吃上一口,那情形分明是喜剧,嘴里蜜的滋味也是甜的,但那一阵萧声吹过它却哭成了一个傻子,口中酸涩,心中梗咽。
它不知这缘故是因为那洞箫,还是眼前的光影。
刑渊闭上了眼睛,这萧声也是吹给他听的。
余音绕梁,久久回荡,披着青衣的少年不知何时来到了守归的身旁,一个雪人,一只大白熊,他们在雪地里坐着,一个吃雪,一个吃蜜。
他们打了一架,蜜,却还在大白熊的手里。
刑渊靠着山体,守归心情不好,吃蜜也不遮掩了,情绪有些低落,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想起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守归瓮声,一手一手的蜜,它难得吃腻了,靠着山体和刑渊一起看雪。
看那跌落人间的霜雪。
“你能说些你知道的吗。守归。”
“不能。守归。”
轻飘飘的人间似是承载不住那厚重的山地,随着两人的言语一阵大雪倾斜下来,那厚重的萧声漫山遍野的回荡,一人一熊笑了,毫不畏惧。
萧声,这次不再如以往一般悲凉,而是一种厚重的凄楚。
风起,一曲萧声绕冬山,一绕,子夜归西:
廓抱景而独倚兮,超永思乎故乡。
廓落寂而无友兮,谁可与玩此遗芳?
白日晼晼其將入兮,哀余寿之弗将。
车既弊而马罢兮,蹇邅徊而不能行。
身既不容于浊世兮,不知进退之宜当。
冠崔嵬而切云兮,剑淋离而从横。
衣摄叶以储与兮,左袪挂于榑桑;
右衽拂于不周兮,六合不足以肆行。
上同凿枘于伏戏兮,下合矩矱于虞唐。
原尊节而式高兮,志犹卑夫禹汤。
虽知困其不改操兮,终不以邪枉害方。
萧声很长,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大雪吞没一切,守归坐在原地,刑渊回到了图腾柱上,抬头一望,远方并无两样。
冬山还是冬山,沉默森林还是沉默森林,但守归已不是守归,刑渊也不再是刑渊。
他们看着东方的初阳,那普照的光明,却再也不会心动了。
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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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末那一段取自《哀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