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的阴影中一片连着一片地钻出来,四周压抑的氛围让他有不少错觉,扫视四周,除了那高大的树木再无其他身影。
一路水流,一路脚印,顺着那绵延的山路一路向南,风缓了许多,穿山甲扭扭捏捏地,不愿意起来。
拉着长袍的袖子,青衣少年将之遮蔽到了小家伙的身上,看着那软绵绵的身躯,刑渊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真懒。
一脉相承的懒。
淋着雨顺着乡道蜿蜒,少年的发丝湿润了几分,雨水顺着额头往下滑,湿了衣襟。
正午的光芒尚且撕不破那厚积的乌云,那轻飘飘的月色更是如此,少了光亮眼前的路有些浑浊,青衣少年在胸口点了一盏孤灯,幽幽的烛火散发着寒夜里的光亮,范围很小,却让穿山甲觉得心安,身子一扁,少年的袖子不由得压低了几分。
刑渊走的路不算近,但胜在熟悉,估算着时间青衣少年走到了后半夜,看着不远处茂盛的春山少年郎动了动僵直的身躯,松了一口气。
金吾隔着许多禁制,至少每座主峰都会有一道禁制,他处还需要摸索,大约还有空间未被探寻到。
因为距离缘故刑渊对春山的禁制比较熟悉,在一间竹屋中稚嫩少年推门而入,看着那座占据缝隙空间的雕像他习惯性地将手掌放置到了封禁之上。这次没有反弹的动静,但任由少年如何动作,那名为北冥的空间却纹丝不动,如一座泰山。
多次的失败让刑渊的一颗心已经能够保持平常状态,但失败的滋味终归是不好受的,青衣少年后退三步,沉思良久,回过神留下一道落寞的背影,朝着榕树洞缓缓踱步。
榕树洞不长,跨过金吾的节点就能看到一地的月光,出了溶洞少年换了身衣袍,穿戴整齐后来到了蠃鱼最高的山丘上,俯视着文鳐中的那具庞然大物。
尽管它一直在那一动不动,但刑渊却不曾小视过它,距离那海底生物越近他感受到的威压就越强盛,那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气息让他内心的恐惧被无限得放大,文鳐背后的禁制也是他唯一不曾碰触过的,如果有破局的机会,那么一定和那条横亘的长江有关。
在遗迹的半年时光中,刑渊对这里已经有了几分的熟悉,他看着文鳐的地势试图找到其他接近那处封禁的机会。
青衣少年盘坐于图腾柱之上,将封地的地图按照记忆于脑中绘制出来,黄贝东北,金吾东北到西南,白泽正南,文鳐正西,乘黄……
它只是一幅画。
刑渊叹了口气,六处空间看似相接,但它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空间节点的缘故,少了那空间范围谁知道文鳐距离蠃鱼隔了几座山,几片海域呢。
打消了这个念头,少年稚嫩的面容苍白了几分,强烈的不甘心和困守在原地的郁闷让他情绪有些低落,坐在图腾柱上看着漫天繁星,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倒在图腾柱上,心中的白泽花开,无力而苍白。
闭上眼睛,青衣少年张开静下心来,听着蠃鱼黑色长夜中独有的生机,那一声声的细微声响在他的心中显得有些悲凉,一声一声往血肉里钻,一声一声在脑海中回荡。
听着耳畔的蝉鸣少年烦躁地摇了摇头,冬山的萧声像是横跨过了沉默森林,来到了这名曰蠃鱼的小村落。
到图腾柱的水池旁,刑渊舀了一瓢水洗了洗脸,山丘处的乘黄日不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辐射开来,一地的沙漠。
少年靠着岩石饮水,穿山甲睁着眼睛,看着乘黄一动不动,小尾巴甩了甩,不知想要表达什么。
将小家伙抱到了怀中,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刑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顺着那光亮来到了一处山丘,望着那名曰乘黄的五彩世界。
乘黄的光是闭塞的,但今天的光却从画卷中射了出来,还有些强烈。
暴烈的日光在蠃鱼的寒夜中肆虐开来,将柔弱的月光驱赶了出去,留下一地光明。青衣少年目露疑惑,安抚着怀里的小家伙,看着眼前的场景似是知道了它想要表达的异样,打量着眼前的光芒,缓缓迈入其中。
在他踏入的那一刻乘黄慢慢活了过来,风沙卷,大日煌煌,黄土高原一座连着一座,青衣少年矗立其上身形显得有些独特,他看着眼前的一切,身子在门里站着,影子却留在了画卷之外。
刑渊徐徐迈步,影子缩短,光芒收敛,到最后画卷之外留下了永远的
一角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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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落改编自桃花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