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打茶围不感兴趣。何况乔太太如果知道乔智才领着弟弟逛四条胡同或秋香公馆少不得要剥了他的皮。
城隍庙里人太多,豫园茶馆里面又都是下棋的老先生。新建的公园冷清清的,没什么颜色。总不能带着礼杰去逛百货公司,两个大男人逛似乎也不大对头。
乔智才左思右想,带着弟弟去黑市。
乔礼杰一路看人熟悉的同二哥打招呼,乔智才更像是回了自己家一般自在逍遥。
乔智才见他果然对这里很感兴趣。便带他看了一些国外运来的稀罕玩意儿。稀奇古怪的橡胶工艺品,黑乎乎的热带木雕 ,南洋蜡染布,东阳武士刀。还非要给乔礼杰买一把左◇轮手◇枪造型的打火机。
乔礼杰就喜欢他这喜气洋洋的劲儿。仿佛一只容易满足的井底之蛙。非要鼓足了气,呱呱的自吹自擂一番才能让人们都跑来欣赏他。
而且这种性格,也多半是因为乔礼杰造成的。
乔礼杰从小到大活的太出色,光芒万丈。将身边两个哥哥比的破瓷烂瓦一般。搞的两个哥哥痛苦万分。尤其是双胞胎乔智才,活生生一个惨烈对比。
惨了二十多年,时至今日乔智才习以为常,还经常要在弟弟面前显摆显摆找找平衡。
乔礼杰是不知道愧疚为何物的,所以大部分时间只是在一边看他笑话。
现在看来,他确实从自己心底找到一丝内疚。感觉自己不但娘胎里是发育太快营养抢多,而且获得父母全部关注难免冷落了二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三天就过去。乔太太一听礼杰要走就急的掉泪。然而作为一名有文化修养的女性又不能阻止儿子的求学之路。乔太太左右为难,只好拿着绢子擦泪。
乔智才心疼母亲,絮絮叨叨的安抚良久才让乔太太破涕为笑。
乔礼杰这次也没让人送 ,自己拎着简单行李就离开了。他走之后,乔太太整天无精打采病了似的。连带乔智才都不敢说笑的蔫了几天。
乔礼杰带着一耳朵母亲的唠叨和一箱子沉重的礼品上了船。同行的一位洋行经理嫌船舱气闷,格外出一点钱请朋友去喝咖啡。
乔礼杰孤独的盘踞了阳光下一张 咖啡桌,洋行经理在一边夸夸其谈的讲生意经。同舱的留学生听的津津有味。乔礼杰神游物外,感觉聒噪的像碰见另外一个乔智才。
洋行经理见乔礼杰孤高沉默,也懒得去碰壁。倒是那个留学生向乔礼杰请教了许多问题。
“学生宿舍是方便一点。”乔礼杰索然无味的答道。“不过管理严格,要求也多。倘若经济宽裕,在博罗蒙大道租房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留学生连连点头,非常仰慕的看着乔礼杰。而乔礼杰聊天聊的生无可恋,满脑子都是他的二哥。
他不愿自己的心思暴露在别人面前,那些见不得光的欲望和感情只是一时糊涂。乔礼杰尤其是不敢让二哥察觉如果二哥知道了又会以什么样的目光去看他。
“乔先生!乔先生你没事吧?”
乔礼杰想象着乔智才目光冰冷 一脸厌恶。好似胸口中了一箭。心疼的捂着胸口,似乎喘不过气来。留学生想要扶住他,却被他挥手推开。
“乔先生。你是不是晕船?”
但是乔礼杰已经狼狈走开。并未听到来自身后的关怀。
………以后还是少回家吧!
爱国青年乔礼杰是一座死火山,貌似沉寂然而内心却涌动着炽热的岩浆,一旦打开心门必将汹涌奔流讲一切烧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