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四具铁棺,便也有其中三具,皆被他揭开了棺盖。
一时滚滚煞气自棺内涌荡了出来,几乎在短时间内,弥漫一域,撑住了从天上垂落下来的怨咒之力。
他毫不吝啬,大声念咒,驱使了三具棺内的降尸,伴随着一片乌云,顷刻间从老宅里面飞了出去,而他,也已经是脸色铁青,鲜血淋漓,坐在了太师椅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这……”
而同样也在这时,见他下了令,那位眼睛已经几乎全瞎的老妪,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值得做到这一步么?”
究竟是降头陈这个名字重要,还是,陈家上下老小的性命重要?
她说不清楚这个话,但陈家主事无疑是有答案的。
“陈家基业,不能毁在我手里。”
而陈家主事,则是在这空荡荡的堂间,喘了许久的粗气,才低低的开口:“这一难,我们要撑过去,哪怕死了我们这些人,也要撑过去。”
“否则,二十年枯守算计,岂不都成了笑话?”
“……”
老妪并不开口,已经无力回答,她活了一辈子的道理,已经无法在如今遇到的事情面前,给出一个让她自己信服的答案。
“阿爹,这场斗法,你们输了么?”
但也在这时,堂外有个声音响了起来,一个浑身裹在了黑袍子里面的女子,迈进了门槛里面,看见她身上如何,但能看到,她在走路之时,也有种脚不沾地之感。
“阿宝……”
陈家主事抬头看向了她。
自己的女儿陈阿宝,在十姓里面,也是出了名的聪明伶俐,嘴甜乖顺。
这一场斗法,自己本就是考虑到可能太过凶险,再加上她因为世事耽搁,一直未能上桥,所以没有让她过来。
直到这一场咒降临,有人挡住了咒,才敢叫她上来。
分明是因为关心,但如今,山下那么多族人都已经遭了殃,她作为陈家的大小姐,又怎么可能……
他甚至声音都发颤,不敢问她伤势如何。
只能努力的睁着有些模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确定她还是活的,才勉力道:“这场斗法,是我们……我们小瞧了那些邪祟。”
“降头陈家,无人能躲此咒。”
“但是你不一样,阿宝,你早就与赵家的孩子定了亲,已经是半个赵家的人了,所以,我今天……”
“……今天要打发你出嫁!”
“……”
陈阿宝站在了原地,看不出喜怒,但她说话时,声音里却带了哭腔:“连个花轿也没有,你如何让我出嫁?”
“你出嫁了,便不是降头陈的人,所以无论此番胜败,你都能躲过此咒。”
陈家主事看着自己的女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有敦厚又有威严,低声道:“况且赵家的小子对你好,从小便是与你在一起玩的人里,唯一不跟你打架的。”
“你嫁给了他,以后日子我倒是放心,只是,万一……万一没了娘家,你便私下里问问他,将来你们生了孩子,能不能找一个出来,姓陈?”
“……”
“姓陈有什么好的?”
陈家主事努力让自己的话听着平稳,但陈阿宝却是一开口便带了怒意:“我刚刚就上来了,我已经在外面听见了。”
“阿爹,为了这降头陈三个字,你要把全家人拼上吗。”
“这名头有什么好的?甚至都不好听,别人都在背后,偷偷叫我们活鬼陈!”
“……”
陈家主事的神色,都蒙上了一层悲凄,也只能勉力的笑笑,道:“阿宝,你……你还不懂这个。”
“我懂,阿爹。”
陈阿宝正色看向了自己的父亲,有些痛苦的揉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不小心揉歪了,便又掰正,道:“我比你更认真的听过那胡家少爷的话。”
“阿爹,你们把转生之人,视作邪祟,哪怕你们都已经知道,他们其实是大罗法教请下来的,却还是不肯相信他们。”
“但我听过他们的道理,我甚至觉得他们说的不错。”
“……”
陈家主事,脸色已经有些冷,喝道:“住口,阿宝,你不该说这个话。”
“阿爹,我知道你让这些叔伯出去挡咒,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陈阿宝转头看向了堂间,那里还有一具铁棺,她声音都顿了顿,才道:“我也知道你为何要让弟弟守在这里。”
“但是挺没意思的,阿爹。”
“你不能弃了降头陈的名,是因为你想被人继续当成老爷,永远当成老爷,但咱们陈家,就是仵作出身,那些世家门阀,本来就没有一个能瞧得上咱们家的。”
“你又何苦,一定要往他们里面挤呢?”
“你小时候被贵人嫌弃身上有死尸的味道,所以做梦都想着也要成为贵人,但你就没想过,其实,或许将贵人拉下马,才是对的?”
“……”
陈家主事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那种怒容,但陈阿宝却打断了他的话,低声道:“阿爹,你是我爹,但我觉得你不对。”
“你还要带着弟弟做这种事……”
她看着堂间的第五具铁棺,抿了抿嘴唇,道:“你会输的,阿爹。”
……
……
“在门道里混了一辈子也未见过这种斗法……”
“皆是上了桥的半仙,却连一招都还没使出来,便已经输了,还要拿下一世的寿来抵?”
“没这道理!”
“若都这么蛮不讲理,我们这一辈子修出来的本事,难道一文不值么?”
此时的四府七州,已经乱作了一团,四下里皆是一片死寂,因为都已沉沉睡去,仿佛连这一片天地,都荡然无存,只有一个愤怒的梦。
而额头上钉了钉子的陈家各路高手,却都已经满腹怨念,足尖点地,于夜色之中穿插,他们感觉到四下里皆是迷迷蒙蒙的黑影,行走于世间,却如行走于地狱。
但他们却还是越想越气,咬着牙冲向了各个地方。
在他们身后,是一片腐臭冤煞之气,滚滚黑云之中,三具飞尸自陈家老宅之中飞了出来,所过之处,万物皆萎,就加这一片空洞的夜色,都被蒙上了一层邪异的味道。
他们经过昌平军时,便看到了四下里溃散的兵马与世家贵人,在这片夜色里仓皇逃命,坐地大哭。
昌平军已经废掉了。
军中煞气,可以破法,但万民生怨,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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