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腿上还绑了许多破布条来抵御寒冷,她抬头看了一眼,露出一张没有太多血色、因营养不良而干枯发黄的脸。
她是个女的,一点都不漂亮,只有眼睛给贝尔克留下了一点较为深刻的印象。
但如果她很漂亮的话,她在这里面对的恐怕就不只是拳打脚踢了。
贝尔克低着头,平静地看着那个正在捡拾衣服的洗衣女——那些衣物有一些还残留着水分,已经快要冻结在地上:“你偷了谁的衣服?”
洗衣女低下头,声音很轻:“谁的也没偷,大人。”
“大人,您看,她还说谎!”周围站着的男人中有一个立刻大声叫道,“她偷了……”
“偷了你的?”贝尔克抬起头,注视着出声的男人。
那个男人立刻噤若寒蝉。
“偷了你的?”贝尔克又转着视线,看向下一个人。
那个人同样噤若寒蝉。
“你的?”“还是你的?”
没有一个人开口回应。
“很好,你们至少不敢继续撒谎了,”贝尔克注视着他们,每一个字都让这些人的脖子更缩下去一点,“这样我至少不用把你们的尸体送回东境。”
这些人,是轮值休息的东境士兵。
除了占领这座城市的士兵之外,很少有人会如他们一样强壮,穿着暖和的冬衣,有着多余的精力,而且能瞬间认出穿着常服的贝尔克?罗伦。
贝尔克又低下头,看着已经捡起所有衣服,守在木盆边低着头的洗衣女:“你是本地人?”
洗衣女仍然低着头,仿佛不敢抬头对视:“……是的,大人。”
贝尔克点点头,视线重新落在那些士兵中的败类身上,他吸了口气,但又慢慢平息了体内的魔力。
军队,有纪律,这是埃德蒙王子的命令。
“欺凌平民,蒙骗长官,去找你们的百夫长,各领三十鞭,禁闭一周,本月军饷减半。”
那些败类惶恐而沮丧地离开了。
洗衣女仍然跪伏在地上,低着头,身边放着她的木盆和需要重新浆洗的衣服。
“抬起头。”
贝尔克平静地说道。
他看到对方稍稍抬起头来,但很快又低了下去,保持着平视前方。
贝尔克在心里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和对方的视线平齐,看着那张营养不良、与美貌无关的脸,看着那双敬畏中夹杂着麻木的眼睛。
在别的场合下,在城堡的宴会厅中,无数出身名门,美丽动人的小姐们会愿意付出一座庄园的代价来换取一个能够和他在这么近的距离四目相对的机会。
“那些人是东境的败类,不能代表东境的军队。”
洗衣女立刻低下头回应:“是的,大人。”
贝尔克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对方单薄破烂的衣着,随后从怀里摸出两枚金币。
他思索了一下,把金币收起,然后从另一个口袋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出一些铜板和剪开的银片。
他把那些硬币扔进洗衣女的木盆里,接着站起身:“这是东境给你的补偿——你可以用它们买面包,再换一身能保暖的衣服。”
洗衣女的视线落在那些叮当作响的钱币上,她小心翼翼地把它们都收了起来,动作又轻又认真,等做完这一切之后,贝尔克听到对方突然问了一句:
“大人,您能施舍给每一个人过冬的面包和保暖的衣裳么?”
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让贝尔克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想告诉对方——他当然能。
他是守护公爵的长子,是贝尔克?罗伦侯爵,是东境未来的主人,他私人名下就有无数的庄园和田产,哪怕其中一半已经因响应埃德蒙王子的政令,捐给了军团或分给了领地上的农奴和佃户,他也有能力给索林堡的每一个平民发放过冬的食物和衣服。
然而那个洗衣女已经站起身,并恭敬地弯腰行了一礼,带着木盆和盆里的衣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