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把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想清楚。
这个女人,昨天也是在这个时候经过。一看到他,就露出兔子一样受惊的眼神,有点可笑。但她的目光中,又有几分清澈的探究。那双黑宝石一样剔透明亮的眼睛,他记住了。没想到今天,又遇到了她。
林的目光沿着她的脸下移,落在了她手里的面包和水上。挺直的长鼻梁,鼻翼微微翕动。刚才,他就是闻到食物的香味,才睁开眼睛。现在,她就站在他脚边,那香味更加往他鼻子里钻。他听到空空荡荡的肚子里,一连串略急的叫声,干涸许久的喉咙,也越发的烧。他不动声色地吞了一下口水。
但这小动作却被冉妤注意到了,因为他那笔直的脖子上,极有男人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她有点想笑,但又莫名不敢,然后她不知道,就是这么一刹那,林却已拿定了主意。
身为一国之君,他即使饿死,也绝对不会去乞讨。想到这里,他突然一怔。
一国……之君?
然而肚子叫得更响了,林就暂时按下心头疑惑,不露声色地注视着冉妤。
他决不会去乞讨,也不会偷。
但是他可以抢。
掠夺乃帝王本性,坦然为之。
他站起来。
冉妤这才发现,他比她想像的更高,至少有一米九了,她才到他的胸口第三颗纽扣。男性躯体带来的压迫力太大,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给我。”林淡淡地说。抢这样一个女人的东西,他心中还是有点讪讪,甚至懒得动手。
然而大概是因为他的嗓音太低沉磁性,眼神又太深邃,暮色照在他的身躯上,又太过硬朗英挺。明明是命令式语气,却被心中小鹿乱撞的冉妤,听成了疑问句:“给我?”
他问,是不是给他的。冉妤轻咳了一下,脸也有点烫了,把塑料袋递过去,语气淡淡地:“嗯,我这个人,最喜欢做好事了。”
林静了静。
接过塑料袋,撕开包装纸,三两口就把面包吃完。然后拧开矿泉水,抬起头,汩汩汩就喝了起来。冉妤睁大眼,看着他一口气喝掉一整瓶,然后把瓶子和塑料袋往旁边垃圾桶帅气地一丢,抬头再次看着她。
“你可以走了。”林说。
冉妤愣了一下,看着他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居然一副大爷的姿态。
“喂,你难道都不跟我道声谢吗?”冉妤喊道。
林睁开眼,瞥她一眼,说:“明天,继续送食物和水过来。”
冉妤:“……”
——
冉妤觉得,自己就是碰见了一个神经病,一个无赖!好心施舍他,居然被他赖上了,明明是个流浪汉,却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让她继续送吃的?她有病才会听他的话!
……
次日傍晚。
冉妤拿着一大包达利园派,慢吞吞地走在公园里。她给自己的解释是这样的:谢槿知经常教育她要做好事,现在她既然做了,就要有始有终而已。而且,就当是给自己行善积德,这样她始终不旺的桃花运,说不定就会变好。
他果然还在原处,这回连起身都懒得起身,只看着她。冉妤把派丢到他身上,他依旧没道谢,接过就吃。看他把一整包都吃完了,冉妤才轻哼一声,转身走了。
……
第一天,面包;
第二天,达利园派;
第三天,小炒肉盒饭;
第四天,鸡腿盒饭;
第五天,肯德基全家桶;
……
冉妤觉得,自己这些天,真的就跟犯病了中邪了一样。每天准时去投喂那个男人,看着钞票一张张飞走。她总是跟自己说今天一定不去了,可每到下班铃响,她就坐不住了,心中那撮小火苗,仿佛又野野的燥燥的,烧了起来。她问自己,冉妤,你到底是要闹那样?你的人生目标是被高帅富娶回家,当宠物一样呵护娇养一辈子。现在呢?这个空有皮相、穷困潦倒的流浪汉,都快被她包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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