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出现在同一位置的画面最多,谁就是罪犯。”
他顿了顿,唇畔浮现一丝淡笑:“即使他精明到在跟踪受害者时,也躲开了这些摄像头。那他跟踪偷窥前,也需要从工厂,搭乘公交或者步行,前往受害者活动的这些地点。这一路,也有摄像头。谁在往前推算一段的时间里,出现在这些路线上的频率最高,谁就是罪犯。”
白锦曦已经彻底听明白了。
监控。
哪个案子里,不要调集监控?哪个刑警,不知道要查监控?
可是从来没人,用他这样的思路去查监控。跳出了惯有思维的模式,却成功地建立了对罪犯新的搜索网络。
一步,真的是一步。
她做了数十条推论,去锁定嫌疑犯范围。他只抓住了一个点,就能找到嫌疑犯。是的,无论嫌疑犯作案时多么高明、多么不留痕迹,也不可能极端到一整天活动时、还没犯案时,就去躲开所有摄像头。他在作案前后的行动轨迹,都是不可磨灭的。
韩沉抓住的,恰恰就是这最关键的一点。
白锦曦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会有老刑警对韩沉盛赞。因为他的思维真的是非常简洁。
简洁有力。他运用的是谁都知道的最简单的逻辑和方法,却运用得如此缜密准确、与众不同。
白锦曦真的有点激动。完全是那种脑力激荡、霍然开朗之后的快感和兴奋。她抓起他丢在桌上的铅笔,一步迈到地图前,沿他画过的路线图,又重新描了一遍。边描边说:“好,非常好。韩神,真有两下子。”
韩沉靠在桌旁,偏头点了根烟。似乎听惯了这样的钦佩话语,他的神色很平淡,从背后看着白锦曦欢欣雀跃的身影,眼眸微阖,没说话。
白锦曦还在美滋滋地盘算:“等确定了嫌疑人,立马搜索他的家,打他个措手不及,一定能找到证据……”
“确定了再通知我。”他淡淡地说,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白锦曦望着他挺拔料峭的背影,没出声。
——
韩沉离开官湖派出所后,白锦曦等人立马开始按照他说的方法进行搜索。而他则打了个车,直接回酒店。
他住的是江畔的一家酒店。风景雅致、整洁舒适。
推开房间的门,首先看到的是一面面素白、干净的墙。水晶灯橙黄照耀,同样素白的大床平整而寂静。唯独玄关的桌子上,放着他的旅行箱,几件衣服搭在箱子上,这才有了人住的气息。
他进屋、脱鞋,解开衬衫的前两颗纽扣,缓缓走到桌前,然后从抽屉里拿出瓶止疼药,倒了两颗,丢进嘴里,咽下。
然后他走到落地窗前,在单人小沙发里坐下。静静望着远方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他白天与白锦曦讨论时,手机开了震动。现在一看,一堆未接来电。
第一个是省局刑侦队长秦文泷的。他拨了回去。
“韩沉,玩够了没有?你的休假可只剩几天啦。”秦队长严肃的嗓音中有爽朗的笑意,“赶紧回来。一堆案子等着破呢。”
“嗯。”韩沉抽出根烟含上,“会按时回来。”
秦队长又叮嘱了几句,韩沉一一应了。末了还不忘告诉韩沉:“记得带点江城的土特产。”
韩沉含混地应了声,挂了电话。
其他十几通电话,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此外还有七八条短信。韩沉脸色静漠地看了看,将短信和来电记录全部删除,然后将手机丢在床上,抽着烟,往沙发里一靠,望着远处的江景,慢慢阖上了双眼。
很快就睡着了。
头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双手搭在扶手上,只有指间的香烟,缓缓燃烧着。
直至香烟燃尽,烟头的火光,慢慢靠近他的手指。
轻微的火烧刺痛感突然袭来,已经陷入沉睡的韩沉手猛地一抖,抬头惊醒。发现是手里的烟头燃尽,他神色淡淡地将它丢进烟灰缸,然后抬头看向窗外。
窗外,夜色已经低垂,漫漫江水如同昏暗的束带,缠绕着灯火辉煌的江城。
他望着夜色,长长地吐了口气。
——
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
太阳升起又落下,天暗又天明。
江城一如既往的燥热、拥堵而忙碌。而发生在城市一角的这两宗强奸案,不过是水入大海,了无痕迹,未在这个城市掀起丝毫波澜,甚至不被大多数人知晓。
一眨眼,两天过去了。
又至周六。与第一名受害者马小菲案发,已相隔一星期。
这几天,白锦曦带着周小篆等人,简直忙得昏天暗地。他们筛查了受害者和罪犯行动路线上所有的监控录像,并进行了仔细的推理计算。尽管白锦曦是个地理白痴,但周小篆和其他刑警,地理感却很正常,所以工作推进得很快。
而韩沉这几天,则干脆没来办公室。一如传闻般,神出鬼没。白锦曦只偶尔听片区民警说,看到韩大神探出入城市东郊的贫民窟和红灯区。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白锦曦心头疑惑也暂时按下,专注于案件。
到了周六傍晚,功夫不负有心人。
同一个年轻男人,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监控画面里。
本案最大的嫌疑人,终于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