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迟迟未下,轮台那边也是攻势受挫,本以为汉国最起码要等到明年才能反应过来,派出军队过来,那里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有了反应,而且已经有援兵到了。
“哎。”沉沉叹了口气,慕容平喊过了自己的亲兵,让他立刻派人去轮台报信。虽然他知道这一次高昌壁来的汉国援兵人数不会太多。而且很可能是汉国的最精锐部队,可是那种无形地压力仍旧让他心头沉重。汉国已经拥有了强大的骑兵部队,留给鲜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甚至可以说没有了,难道说那个传言是真地,心神恍惚之下,慕容平想起了这几年在草原上流传极广的传言,大汉天子是天神之子,和大汉天子为敌就是和天神为敌,天神必将降灾祸惩罚。没人知道这传言是何时开始,从谁那里传出的,唯一知道的就是几乎草原上所有的人都信了,因为这几年草原上凡是属于鲜卑的部落,居然没有再生下一个健康地婴儿,几乎全都夭折了,就算侥幸活下来的,也和废人一样,虽然这些孩子数目加起来只有一千多人,可是带给人们的恐惧却是无穷的,曾经强盛的鲜卑已经隐隐有了分裂的势头,所以檀石槐才孤注一掷地发动了这次战争,他始终相信那个传言是汉国天子搞得鬼,而不是天神的神谕。
强行收拢无谓的思绪,慕容平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思考起对策来,如果不能夺取高昌壁这个对汉国来说最重要的西域据点,那么这一次鲜卑倾全力发动地战争将最失败,直接失去和汉国对抗地最后机会,到时战败的鲜卑在草原地霸权将彻底分崩离析,而汉国将采取更加彻底的封锁政策,封闭西域和草原的经济通道,到时他们就只有在越来越冷的草原上穷困而死。想到这里,慕容平目中的光变得凝重起来,现在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和檀石槐一样,把这场战争继续下去,二是选择背叛檀石槐,向汉国称臣。
慕容平内心挣扎了起来,汉国如日中天的国势和显现出来的恐怖实力都不是鲜卑所可以抵挡的,理智告诉他带着部众向汉国天子投诚,就像南匈奴,乌丸一样才是正确的做法,可是他的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在阻止着他。慕容平是高傲的,被称为鲜卑之鹰的他有着远大的志向和蓬勃的野心,更重要的是现在的他还年轻,他渴望战争,希望能用鲜血和杀戮来开创属于自己的霸业,现在摆在他眼前的机会虽然渺茫,可他还是想要赌一把。
终于,慕容平下定了决心,在春天到来之前,他要夺取高昌壁,只要高昌壁陷落,那么汉军在西域的补给线就算是被切断了,轮台的汉军也坚持不了多久,而西出玉门关的汉国援军只会成为大漠里他的猎物而已。
下令全军修整,只要雪停下后,便对高昌壁发动进攻的命令以后,慕容平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回到营帐后躺在了胡椅中,只是安静地看着帐篷的穹顶,沉默不语。
高昌壁的城内,许厉离开了营地,他是密谍司在第一军团的隐谍,这一次他随黄忠一起冒雪赶往高昌壁,担负着天子亲自下达的机密任务,他要把天子在敦煌,身边只有两万军队的消息透露给高昌壁内的胡人密谍,将这个消息送到鲜卑人那里。
高昌壁内,除了羽林第十六军团的三千名驻军,还有将近八千的居民,其中近半数是西域人,而密谍司在西域的探子网,也以高昌壁和轮台的乌垒城为据点,培养了不少西域的本地探子,只不过这些人身份不怎么高,平时也就做些传递消息,散播谣言的活。
找了一个本地人带路以后,许厉找到了密谍司在高昌壁地位最高的探子首领,看着拿过钱,转身离开的带路人,许厉面无表情地从袖子里翻出了一把匕首,接着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一手捂住了他的口鼻,右手握着的匕首精准地从他背后刺入,贯穿了心脏,只是一刀便已毙命。
扶着尸体,许厉在门上敲出了联络的暗号,很快一个嗡声瓮气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出来,“你找谁?”
“我找贾老大,是柳公子让我来的。”许厉说出了接头的暗号不久后,门便打开了,走进去后,许厉将手里的尸体朝门前站立的一名胡人一推,顺势拔出了匕首,这时血液才喷溅出来,不过却没有沾着他身上的袍子一滴,为了掩人耳目,许厉穿着一袭西域人的长袍。
接住尸体,那名胡人看到背上的伤口时不由一愣,朝面前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汉人多瞧了几眼,他在高昌壁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下刀如此精准的高手。
“跟我来。”将尸体放到院子里的一角,用东西盖住后,那名胡人带着许厉走向了不远处的房间,一路上许厉察觉到了起码不下有三人盯着自己。
“这里防备还不错。”走进房间的时候,许厉朝那名带路的胡人点了点头,接着目光朝让自己警觉的几处地方瞧了瞧。
“不愧是雒阳来的。”房间里传来了一个粗豪的声音,许厉看向了说话的人,那是一个满脸虬髯的汉子,头发有些微卷,发色稍许发黄,眼珠却是黑色,看上去既不像西域人,也不像汉人。
“我娘是这里的胡人。”满脸虬髯的大汉似乎看出了许厉的疑惑,开口道,接着自嘲地笑了起来,“以前很多人都管我叫杂种。”
“既然效忠天子,那你便是帝国子民,谁能说你不是汉人?”许厉答道。
“跟我来。”大汉目光有些讶异,不过很快便平静下来,关上门后朝许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