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良民,但依旧微微欠身,姿态恭谨。
“李郎君,还请看看。”
李文敏负手站在大门前,问道:“都清扫完毕了?”
“是。”工头尊重李文敏,实际上尊重的是学问。
李文敏瘦削的脸上多了些笑意,“你等此次辛苦了,老夫看了,虽说有些错漏,可大错没有。干得好。”
“多谢李郎君夸赞。”工头笑的一张脸和开花似的。
几个中年男子来了,其中一人笑吟吟的道:“李助教这是准备教书呢?”
工头回身看到是太平城中的另几个读书人……流放犯,急忙行礼。
没办法,他最敬佩的便是读书人。
刚才还和气微笑的李文敏冷冷的道:“怎地,难道你等要与老夫较个高低?作诗还是辩驳经义?老夫任由你等出题。可敢?”
几个男子怒火上涌,可相对一视,却没人敢出头。
李文敏淡淡的道:“前几次辩驳你等一败涂地,也敢在老夫的面前谈论学问?且回去再读几十年的书,再称自己为读书人。”
这话尖刻的让人无地自容,但凡有些脾气的就该出手了。
但几个中年男子却只是面色涨红,其中一人指着李文敏喝道:“就你这狗脾气,明府岂能容你?教书,老夫看你要教到牢里去。且看各自的造化吧,我们走!”
李文敏讥诮的道:“若是明府不肯接纳,老夫宁可坐牢,也不肯为这等人效力。大丈夫死则死耳,何故屈膝!”
工头手下的工匠都不是善茬,打架斗殴是常事,他压根不在意。可此刻却心生怯意,直至那几人走了,才行礼,“如此,我等告辞。”
李文敏微笑点头,“辛苦了。”
等这些人走后,李文敏把门一关,就去寻杨玄。
……
杨玄还在谷种这里,看着那些工匠锻打兵器。
“横刀不仅仅要锋锐,还得要韧性。”谷种给他介绍着。
老贼过来,“郎君,县学那位助教来了。”
杨玄这才想起了此事,“当时我让老曹挑选一个学问最好的人来负责此事,便是此人?”
老贼说道:“是,此人叫做李文敏,原先是地方州学的助教。此人颇有些才华,可却恃才放旷。”
恃才放旷啊!
杨玄想到了国子监中的那些鸟人,当然,那些玄学子弟是不屑于恃才放旷的,在他们看来,有那功夫去恃才放旷,不如去试验如何才能飞起来,去寻几个好友喝酒辩难。
“此人因何事被流放?”有才,但脾气大,这样的人能干出什么大事来。
老贼笑道:“此人有才,脾气却不好,一次和上官辩驳时,上官口出不逊,羞辱了他的耶娘。”
就是骂些草泥马之类的话吧。
“可是骂回去了?”杨玄想到了朱雀曾经说过,它若是开口喷人,当世无敌。
曹颖面色古怪,“此人大怒,当即出手,一拳一脚就重伤了上官。”
“难道修为不错?”杨玄觉得也还行,至少能教授学生们修炼。
“非也,他一拳打断了上官的鼻梁骨,一脚踢爆了上官的……牛牛。”老贼说着,下意识的夹夹腿。
这脾气,说恃才放旷都差些意思,有些目中无人了。
“让他进来。”杨玄准备见见。
老贼说道:“老曹说,太平城中就这位学问最好,可这人脾气太坏,上次和老曹见面,还辩驳了一番学问,老曹差些意思,就被他鄙夷了。若非老曹想着学堂缺人,能当场就把他丢谷种那里去锻打钢铁。”
看来脾气是不大好!
杨玄说道:“我正想见识见识。”
李文敏进来了,老贼压低嗓子,“若是不妥,小人收拾他。”
若是李文敏敢冲着郎君来个目中无人,老贼就能当场一巴掌抽他个半死。
身材瘦削的李文敏进来行礼,“学堂已经好了,学生如何招,如何教授,小人去求见曹县丞,县丞说此事还得明府决断。”
百年大计,教育第一。这些学生以后就是他的根基,曹颖聪明的选择了回避。
“以后不用自称小人。”杨玄当先出去。
“明府,小人是人犯。”李文敏愕然。
“可你更是助教。”杨玄说道:“师道尊严,我不希望孩子们觉着自己的助教是个人犯。”
杨玄隐住了一句话:我更不想让孩子们知晓,人犯也能做助教。
孩子们单纯,在这个时候尽量灌输些美好的概念。一旦他们觉得人犯也能和正常人一样出来教书,以后会不会觉得律法就是个屁?或是觉着有才就能为所欲为。
李文敏一怔,喃喃道:“师道尊严,师道尊严。多谢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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