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时初晞把薄毯拿掉。施桐尖叫着把薄毯紧紧揪在胸口,缩躲进角落里,嘴里反复嘀咕着在会所套房里的那些话。
时初晞看向驾驶座上的靳珩,“我想把她暂时送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你觉得怎么样?”
靳珩侧头看她,“你不想让许晋找到她?”
“她都被许晋折磨成了这样,怎么能再把她交给许晋,她父亲双亡,没地方可去,只能我来想办法。”
“媛媛。”靳珩嗓音很低,“她和许晋还没有离婚。如果她失踪了,许晋报警怎么办?”
时初晞看着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施桐,“她满身是伤,许晋不会报警的,他要是有胆子报警,我就揭露他家暴的罪行。”
他微微叹了口气:“这趟浑水你非要趟?”
时初晞咬紧了唇,此时她不说话比说话更管用。
男人没再问她,发动了引擎。
……
靳珩安排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他的房子。
“她要是住这儿,你住哪儿?”时初晞扶着施桐停在门口不肯进去。
男人双手插袋,懒洋洋的瞥她一眼。“这是我的家,你说我住哪儿?”
“不行!”时初晞想也没想就冷下小脸否决。
男人兴味的盯着她:“媛媛,你又吃醋了。”
“我是怕你这个色狼对她图谋不轨!”她扶着施桐要走,身后传来男人淡淡的嗓音:“逗你的,这房子给她住,我住外面。”
这还差不多。
她带着施桐转身准备进去,陌生的环境,施桐抓着门框死活不肯进去,嘴里不停的说:“我不要……我不是贱人,我不是婊子,我不要……”
“施桐,这是我朋友家,这里很安全,你乖啊,以后你就住这里,我保证许晋找不到这里。”
时初晞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施桐哄进门。
靳珩把客房让给施桐,时初晞关上门,拿掉薄毯,看到施桐满身是伤,鲜血淋漓,不忍直视。
原本想帮施桐处理伤口的想法也抛诸脑后。
靳珩这次考虑周全,很快有医护人员和两个保姆上门。
医生负责包扎治伤。两个保姆忙前忙后帮忙递这递那,以及等医生走后小心翼翼的给施桐擦洗身体。
一切井然有序。
不再需要时初晞再操心,她抹抹额头上的汗,坐在沙发上长吁出一口气。
一杯水递到她跟前,她接过来,道了声谢,不知不觉把一杯水喝完。
靳珩看了一眼安静的房间:“医生给她打的针里有镇定的成分,人已经睡下了,我们也该走了。”
“走?去哪儿?”
“吃饭。”他牵起她的手。
她这才想起来忙了一上午,早饭都没吃,难道胃有点疼。
靳珩带着她从小区后的巷子穿过。来到一间普通的粥铺前。
粥铺是对老夫妻开的,此时是正午,已经没什么客人,老夫妻一见他就热情打招呼,“小慎,你来了,还是老三样?”
他点点头,“对,今天要两份。”
老夫妻笑着看了看时初晞,转身就忙开了。
小慎?
时初晞托着下巴,忍不住笑。“你不是不想当薄允慎的吗?怎么这对老夫妻这么叫你,你倒没不理人?”
粥铺是很有年代感的木头桌木头椅,装修也是十多年前的老风格,不过店内收拾得挺干净。
靳珩抽了好几张面纸擦桌子,瞟了她一眼:“我又不经常来,懒得纠正。”
“哦,不经常来啊,那他们怎么叫你这个大男人叫小慎叫得这样顺口?”
“……”
“说不出来了?”
他继续擦桌子,像是懒得理她这个无聊的问题。
时初晞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当老夫妻把吃的端上来时,她毫不客气的开吃起来。
吃了两口才觉得不对劲。她原以为会是老帝都风味的早点,没想到会是临鸿的特色风味早餐。
“你小时候就喜欢……吃这些?”她嘴里包了一些食物,说话不清楚。
他黑眸低垂看着热气腾腾的碗,慢条斯理的咀嚼,淡淡嗯了一声。
时初晞没再问他问题,却在一边吃一边时不时的琢磨他,他的所有姿态都摆明了要和过去的薄允慎进行切割,可是,种种不经意透出来的细节却在表达着他根本没完全和过去划分开来。
比如帝都,这个薄允慎长大的地方,他不该和这里的所有划清界线吗?
事实是,他不经意间带她来了薄允慎以前经常来的地方。
两人安静的吃完算午饭的早餐。
薄允慎结完账,老夫妻乐呵呵的和他聊天,“小慎,这是你女朋友啊,长得真漂亮,皮肤真白,你们站在一起就是郎才女貌。”
男人湛湛的黑眸注视着身边的女人,大手牵起她的小手,微笑着说:“我也觉得挺配的。”
老夫妻慈祥的笑了起来:“姑娘,你真有眼光,小慎小时候就是个暖男,你能遇到他真是福气。他很会照顾人的,打小就会做饭,要是嫁给他你会幸福一辈子的。”
时初晞:“……”
“田伯伯,我和媛媛还在交往,你们这样不要吓着她。”靳珩轻描淡写的带过。
老夫妻又笑了,“好,好,我们不说了,省得把你的女朋友吓跑。不过说起来,小慎,你这些年去哪儿了?有好多年没见你了。那年我们最后听到你的消息是你……”
“田伯伯,我还有事,今天就不闲聊了,改天有空我再过来。”靳珩打断了对方的话,有礼貌的朝老夫妻颌了下首,牵着不明所以的时初晞离开了巷子。
时初晞被他拉得踉踉跄跄,“靳珩,走慢点,你这么急干什么啊。”
他置若罔闻,大手也在收紧,勒得她手指生疼。她倒吸了口气,他才惊觉到了什么,松开她,“抱歉。”
极少听他道歉,时初晞吹着被他捏到快变形的手指,这人还真是阴晴不定啊,上一刻还在和长辈闲聊,下一刻就变了脸。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